时怀瑾抬高手压在墙上,感应开关打开,光线自动调节到最舒适的亮度。
抬眸看去,以往会跳下沙发迎上来,仰着头对他笑弯眼的女人不在,呵呵也没撒欢跑到他腿边蹭。
电视黑漆漆的,贵妃们一到晚上就阴阳怪气的声音消失了,空旷的空间无比空荡,异常寂静。
心突然像是缺了一块,孤寂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将人淹没,浓浓的疲惫涌上心头。
很累,但是不想睡。
时怀瑾垂下眼帘,颓然地靠在墙边。
他突然觉得很不习惯,可明明之前那么多年,他都是这样一个人过来的。
一个人生活,没人进来,他也不想出去。
此刻静下来一想,安之在他生命中的意义,也许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多得多。
在决定娶安之的时候,他以为,他可以随她,她愿意留下就留下,想走便走。
可现在,他只想把她抓回来,绑在身边,困在床上,让她哪里也不能去,让她只能属于自己。
占有她,日日夜夜,只属于自己。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思念,更是难解。
主动进来的是她,陷进去的却是他。
不想出来的、离不开的,还是他。
良久,时怀瑾随手将报告单仍在一旁的柜子上,弯腰换下了鞋。
他将鞋子放好,顺便将安之放歪的兔子拖鞋摆正,顺手捏了两下雪白的兔子耳朵,然后直起身,径直走向阳台。
冷气温度刚刚好,呵呵怀孕后变懒了不少,正团在地毯上睡着,反应也迟钝了不少,连时怀瑾过来了它也不知道。
直到窗帘被拉开,太阳光线涌了进来,投射在它头顶,它才睁开眼。
晃晃头,看到时怀瑾,它又换了个方向,避开阳光,继续睡。
时怀瑾往里走了几步,在安之平时最喜欢躺的摇椅上躺下。
这一块视野极好,睁眼望去,护城河缓着城,似飘带缓缓飘动着,河对面是矮山,连绵的数木高大,别墅零零落落。
再往远,是郊区最大的游乐场里最高的摩天轮,竖立的大圆盘,缓慢地转着圈。
时怀瑾看了一会儿,手垂下椅子,抓了抓呵呵头上的毛,“妈妈不在家,是不是都没人给你偷零食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呵呵阖着眼,嘴里呜呜了两声。
时怀瑾偏头看了它一眼,从摇椅上起身,去了厨房,打开冰箱。
上层被各种零食塞的满满的,时怀瑾挑了一盒安之最近最喜欢的猪肉脯,拿了瓶酸奶,又从旁边拿了一罐小饼干,而后关上冰箱门,重新回到了阳台。
他将饼干打开放在呵呵旁,自己也挨着它,在地毯上坐下,背靠在摇椅,低头打开密封的罐子,拿出一片猪肉脯递到唇边,一点一点咬着,又拿出一块替到呵呵嘴边:
“妈妈最喜欢吃的,很好吃,你要不要试试?”
呵呵不理会它,埋头啃着自己的小骨头饼干。
时怀瑾笑了一下,收回了手,微微抬起头,目光淡淡的,穿过窗户看着远方:
“呵呵,你有没有想妈妈?”
呵呵听不懂,时怀瑾叹息一声,自问自答,“我有。”
太阳一点一点往下移,渐渐悬在河面上。
一小罐猪肉脯吃完,夕阳也落尽了。
时怀瑾拍拍手起身,又去了储物间搬出一个大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零件,蹲在地上低着头认真的组装了起来。
阳台很大,安之觉得很空,一直想放一个秋千,没事可以坐在上面晃着玩。
他画好了设计图,让关靳找人订做好,前几天就收到了,但是他一直在忙,没有时间组装,现在刚好可以拿来打发时间。
暮色压下,夜渐渐深了,月亮一点一点怕了上来,悬在天上。
月光温柔的撒下,吊灯下,光影虚浮。
细小的零件慢慢被拼凑到一起,秋千渐渐成型。
窗外夜色沉沉,阳台上亮如白昼,时怀瑾低着头,长久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动,就像很多年前的日日夜夜一样。
那个小男孩,一到傍晚别的孩子聚在一起玩游戏的时候,他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了,或对着书,或对着模型和乐高。
小脸粉雕玉啄,还未长开的眉眼充满稚气,偏偏性子沉静,肃着脸,一脸深沉。
小小的身影坐得笔直,四周安安静静,陪他的,只有大大小小的书,和满室寂静的空气。
时间如白驹过隙,艳阳白雪轮转。
转眼,小男孩长大了,变成了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身材高大,独当一面,却依旧一到傍晚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