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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月(1 / 2)

接下来数日,风之夕再未叫南昱去过梅苑。

南昱也没有主动进入竹海。

明朗为他送来一堆书,要他没事时看,南昱不知是不是风之夕的意思。

南昱平日里除了跟着段祝习剑,就是随李陶童拉弓,晚上回到竹屋看书,明朗送来的书他很快便看完了,若是以往按风之夕的要求,一天一本是要抽查的,南昱也保持了那个习惯,书背得滚瓜烂熟,甚至还作了注解,他的小师叔都没有传唤过他,也许书真的只是明朗自己送来的,也许竹海里那个人真的已经气得不想理他了。

闲暇的时候,台念东也会常常带着南昱跑腿,山上山下的串,俩人都不好好走路,轻功也因此进步神速。

每日清晨出门前,或是黄昏回来,南昱有意无意的在竹海前停留,却始终没见风之夕身影。

孟章君因呆得无趣,赖了几日后,见不着风之夕,也懒得跟陵光君打哈哈,早回了东岭。

转瞬七月快要过半。

南昱再也无法按奈心里的不安和歉疚,终于厚着脸皮朝梅苑走去。

“南师弟,你怎么来了?”明朗见到南昱有些奇怪。

“师兄,我不能来吗?”

“不是,我是说你好久没来了,大半月了不是,有什么事吗?”

“让他出去!”风之夕的话从屋内传来。

不是吧,我都主动来了,你这气还没消吗?

南昱心里五味杂陈,立在门口不走:“师叔,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屋内一片沉默。

“南师弟,你过些时日再来吧,师父要闭关了!”明朗一改往日平和,面上还有些紧张:“师父... ...没生你气。”

“师叔冷落我也快一个月,该消气了吧?”南昱盯着紧闭的房门:“是弟子嘴欠,出言冒犯了师叔,要打要骂,我都受着。”

“你走,我不怪你!”风之夕的声音气息漂浮。

南昱此时的灵力今非昔比,听出了屋里的异样,索性一掀衣袍往门口咣的一跪:“师叔既然不怪罪弟子,那就开门见一下我吧!我请了安,自会离去。”

“南师弟你怎么这么倔呢!”明朗有些急了,上手拽他:“师父真的要闭关了,你快走吧!”

风之夕的气息不对,明朗也很反常。

屋里半天不见响动,明朗使尽全身力气,也拽不动那南昱,无助的望着房门:“师父... ...南师弟他... ...”

屋里没有回应。

明朗犹豫间,南昱突然起身破门而入。

忽地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住了。

“... ...师叔!”

踏雪摘梅的浣溪君风之夕,那个如镜中花水中月的人,此刻,正卷缩在屋里一个角落,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眼睛猩红如火怒视着闯进来的南昱,咬着牙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南昱脑子嗡的一声,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上前将颤颤巍巍的风之夕扶住:“师叔这是怎么了?”

风之夕没理他,缓缓推开他的手,吃力的说道:“见着了,走吧!”

南昱可能走吗?

回头望着明朗:“师叔是病了吗?怎么回事啊?可有用药?”

明朗看了看他的师父不语。

“明师兄你倒是说啊,都这样了,师叔是生病了吗?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南昱急的燥热冒汗,转头才发现屋子里竟然燃着好几次炉火:“这大热天的,烧这么多炉子干嘛,要烤死人吗?”

风之夕脸色越发虚弱难看,除了眼神犀利,简直算是气若游丝,孱弱无力,皱眉朝明朗微微点了点头,明朗这才开口:“师父是中阴煞之毒,每年七月中旬,便会被阴煞之气所侵,全身犯冷。”

南昱将风之夕的手一握,冰冷刺骨:“怎么不见暖和,这不是生了火吗?没用吗,师叔你是不是穿得太单薄了?不行,你得去床上躺着,拿被子捂住。”

“我... ...躺了一天了。”风之夕有气无力。

不由风之夕分说,南昱就一把将他抱到床上,拉过被子将风之夕捂了个严严实实。

风之夕此刻拿他毫无办法,只能闭了眼,眉头紧锁不语。

“南师弟,没用的!”明朗忧虑的看着南昱又是移炉子,又是加被子的忙碌:“说了是阴煞之气,明火取不了暖。由内而外的冷,穿再多也无济于事,最多就是每天去阴阳池泡一泡,也管不了多久,泡久了伤了肌肤。”

南昱顿住:“没... ...其他办法吗?”

明朗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熬,过了这五日,就能恢复如初了。”

南昱心潮涌起万千念头,是什么样的阴煞之气,会将一个人冷成这样也:“可以吃药吗?师叔你常吃的那个药丸,就是抵御煞气的对吗,你吃了吗?对了,师叔,你可用内力啊,你聚气护体如何?”

被子里的风之夕索性翻身朝里,不再搭理他。

“师父体内的阴煞之气克制了内力。”明朗道。

南昱心里一凉,难怪刚才握着风之夕的手时,竟感受不到一点灵力,难道说此刻的他,修为尽失吗?

“南师弟,你看也看了,你走吧!”明朗上前:“还有,事关重大,你今日所见,可千万不能往外说啊!”

“要想我不说出去可以,只有一个办法。”南昱盯着床上:“我留下照顾师叔!明师兄,你去忙吧!”

南昱这大半月虽心里有愧,可也觉得风之夕太小题大做,为了自己说错一句话便不闻不问,今日来梅苑嘴上虽说是请罪,心里却是带着委屈的,直到见到这一幕。

他才发现自己有多幼稚。

明朗恍惚间似乎又看见了往日康都街头的那个蛮横公子:“你留下也无济于事啊!”

“我不管,至少要有人陪着他吧!”南昱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留下来,能做些什么,床上的人虽然背对着他,可仍旧能感受到风之夕身形微颤:“师叔他,每年都会这样吗?”

“娘胎里带来的,二十一年皆如此。”

南昱心里莫名一痛,二十一年!

年年都要受这样罪,那是什么样的痛苦,能让风之夕这么端方雅正的人如此狼狈!

难怪他这段时日避而不见,原来他根本不是在生自己的气,而是藏在这个地方,忍受着不为人知的煎熬。

南昱被屋里怒火燃烧的炉火热得满头大汗,便脱下外袍。

看了看明朗,后者一脸无奈和忧虑。

对明朗来说,哪怕是在屋子里燃几处炉火,也好过见着师父备受折磨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吧!

“明师兄,你去忙你的事吧!我在这守着,哪里也不去。”南昱说道。

明朗站了一会,深叹了一口气:“那我去去便回。”

南昱行至床边坐下:“师叔感觉如何?”

他知道风之夕根本睡不着。

没人回答。

“师叔!”

仍无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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