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理由呢?”
“觉得自己是个废人啊,没什么活着的意义。”
人究其一生都在寻找意义,也在寻找意义中死去。
听他语气自嘲,苏绮想到今天是这位衰人一年一度的生日,有些心软,卡在嘴边的“有自知之明好好”咽了回去。
几次开口,最后讲句好敷衍的安慰:“你还要孝顺爹地妈咪,别这样想。”
唐允嗤笑,“我与我老豆的关系你也看得出来,以前住沙田的时候他忙着争地盘、走粉,辉叔带我长大的。”
“我阿妈,其实我早就知道她是我阿妈。”
“小时候葡式蛋挞刚出现在街头,要我老豆买,他讲男仔不准食甜点,我就当众和他争执,又打不过他。”
“一回头就看到远处有个贵妇背过身哭,好滑稽。算了,和她不熟,没什么好讲。”
他又语气高深地说:“我不想死了。”
“坏事做太多,早晚要遭报应的,自然而然地死不是更好。”
苏绮觉得心口好闷,她又有纯善在作祟,看他坐在崖边的背影,不可抑制地怜悯。
可是,可是又有谁来怜悯宝珊?
只能转移话题,“阿允,该下山了,铜锣湾还有人在等你。”
他长呼一口气,起身后打开强光手电筒照亮,语气又变不正经。
“叫我靓仔。”
苏绮甩他白眼,“Sorry啊,只能叫你衰仔。”
似乎想到她骂他衰仔那次,唐允抿嘴一笑。
他没有从红磡隧道回铜锣湾,而是绕远去观塘,停在唐太那间西饼屋门口,带走几样甜点。
苏绮佯装神经大条,不戳穿他今夜的分外敏感,随口说道:“饮酒之前吃些东西,太子爷好会养胃。”
唐允冷哼扮酷。
路上,苏绮手臂撑在窗边,下巴搭在手臂上,长发被风吹得好撩人——湿衣早已经干透。
她刚刚吃过两块甜度适中的软点,把手擦干净之后低声哼起歌,甄楚倩的《深夜港湾》,好应景。
车窗降下,享受晚风惬意,气氛那样好,显得唐允声音都温柔几分。
他问:“你想不想读书?”
莫名其妙。
“你什么意思?”
“港大怎么样?你乖乖去读书、拿学位,其他不必担心。”
苏绮眼帘微动,“我与你都属羊,同年生,你二十七岁,我几岁?”
唐允不答。
苏绮继续说:“我才不想与二十岁的后生仔做同学,没意义。”
二十岁被迫失去的东西,三十岁拼命拿回,还讲什么意
更哆内容請上:yuzhaiwude.vip义。且骄傲不准自己讲出口:她觉得那样丢脸。
唐允沉默许久,直到抵达铜锣湾,停车的瞬间他沉声宣布:
“那来弘隽坐班。”
“满意了?阿嫂。”
石屎森林:高密度的高楼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