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岸没再多想,按章办事,吩咐小厮去拿装好银票的红木小匣子。
槐先生大作深受禹州城权贵喜欢,至于那幅空山烟雨图,在拍卖会上,以五千两的最终成交价格,归入柳轩植手中。
钱拿到手,云瓷轻轻阖首:“堂主,告辞。”
柳如岸跟着点头,眼见云瓷走出几步就要跨过门槛,他道:“明日柳家有大喜事,不知槐先生百忙之中能否前来赴宴?”
云瓷捏着掌心,轻声道:“抱歉,槐先生早在两日前便离开禹州城,前往山水之地云游了。”
“竟是如此。”柳如岸扼腕叹息,后悔没早点打声招呼。
出了烟柳画堂,云瓷一颗心微生波澜。
很多年前的事她早就记不得了,关乎过去,她记得最清楚的,是风雪天姜槐一步步走进她眼帘,她独独记得姜槐。
小孩子的记忆,本就不大靠谱,但看柳如岸的样子,看柳家对自己归来的事如此上心,她以为自己不曾渴望亲情,可此时手里捏着那杆系着红绸的狼毫笔,她竟觉得温暖。
不说其他,柳如岸这个兄长,是真心喜欢妹妹的。
那种喜欢或许没有阿兄百依百顺,温柔体贴,却也是掏心掏肺,一腔赤诚。
这感觉,还不赖。
她不敢想象明日会发生什么,不敢想象当柳家父子出现在将军府时,阿兄的反应。
那夜她做了半宿梦,梦里全是姜槐一直在调戏她,他靠近自己,他温暖自己,他说着一切动人的情话,直到身体的反应过于羞涩时,云瓷睁开眼。
梦醒,她走出帐篷,没看到风流倜傥爱欺负人的姜槐,抬眸,看到坐在山石沉默寡言举目观星的阿兄。
阿兄侧颜堪称完美,眼睛更是漂亮,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弥漫着一股因离别乍起的哀伤。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所有的小心翼翼不肯戳破在对方的绝顶聪明下都瞒不住了。
阿兄知道了,知道她会离开。
他明明知道,却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放任自流,彻夜难眠独自望着苍穹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