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因为早年被周光宗周耀祖所害,不能生育。因此这门婚事怎么看,都是周家高攀了。
正是这样,她妈才更不安心。她不信任周爱军,这样的好事,周爱军如何会想到他们?即便周爱军说,那是因为他没有亲闺女,自己好歹是他的侄女,算一家人。这话听起来有几分道理,但她妈依旧不答应。
此事不了了之。
那会儿已是九三年,村里谁都知道,光靠地里的庄稼,是赚不到几个钱的。家家户户都出去打工。
她爸没有去,只因为还有一门手艺,会木工活,能在本地接一些生意。生意不算特别好,但也够养家糊口,还能有些剩余。比起村里其他出去打工的人家,差不离,还免了远离故土的烦恼。
周爱军撮合婚事被拒绝没过久,他爸接到一个单子,有人找他定做一批家具,数量不小,若能完成,可以挣一大笔。对方给了三分之一的定金。但要求用好木材。购买原料这些钱不够,他爸倒贴了一笔,辛苦了两个月终于完成。
等交货拿钱的时候,对方说不要了。那时他们家又不是开公司,也没签合同。眼见钱赚不来不说,还损失惨重。他爸急了,跟人吵起来。对方三五个人,脾气也挺冲,吵着吵着就动了手。
混乱中,对方有一个人忽然倒地不起,就此一命呜呼。
这下就不只是损失钱了,他爸还摊上了人命官司。
她妈慌了,她也慌了。爸爸被抓走,她妈母女俩六神无主。就在这个时候,周爱军又上门提到梁建平,说他在公安局有关系。只要她嫁给梁建平,还怕梁建平不帮忙把自己岳父捞出来?
她妈动了心,特意去县城打听了梁建平的为人,学校的老师都说他好,同学也这么说。她妈才松口,她也终于点头,答应了这门婚事。
结婚后。梁建平果然把她爸弄出来,跟死者家里协商,自掏腰包赔偿了对方一笔钱,把这事给平了。紧接着,她妈去公安局接她爸出来,却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肇事司机逃逸。她爸当场死亡,她妈保住了性命,脑子却坏了,说是颅内有淤血,淤血的位置不好,没法做手术,只能期望自行吸收。
自那以后,她妈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经常头疼,还会晕倒。又因为年轻时过于劳累,身体的很多病症一起出现,情况严峻,必须长期住在医院,让医生护士看着。
梁建平忙上忙下,找医院,请护工。那时,她非常感动,甚至下决心,这一辈子都要好好对梁建平,报答他。
可就在她以为一切厄运已经结束的时候,谁知道厄运才刚刚开始。梁建平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家暴她。高兴时打,不高兴也打。尤其在房事时,花样百出,打得也更凶。仿佛这样才能给他带来快感。
他甚至不允许她让外人看到伤痕,不允许她对外人诉说。她想过反抗,想过离婚,但不行。梁建平坦白告诉她,她妈妈在他手里,医院是他特意安排的,请的护工也是他的人。她还想过报警。梁建平听到这话,更加有恃无恐,还大笑着说让她去。
他说他父亲是省公安厅副厅长,这边公安局的局长还是他爸推荐的。他保证,她前脚去公安局报案,后脚就会有人把事情告诉他。当然她也可以寻求群众的帮助,甚至找报社。但是周爱军会证明她是因为父母的遭遇,受刺激过大,导致精神不正常。
他堵死了她所有的出路。那时,她才知道梁家是什么样的家庭。他们只领了结婚证,没有办婚礼。当时家里事情一件件接踵而来。梁建平说知道她忧心爸妈,等一切都解决后,她的心绪平复了,再带她去见他父母。
原来这些都是推辞。他压根没想过带她见父母。娶她,办结婚证,也只是想光明正大的把她当成他的奴隶。
后来,她更是发现,梁建平根本不是离婚,而是丧偶。他的前妻死了。是被他弄死的。前妻的家境虽然比不过梁家,却也不差。
前妻娘家心生怀疑,要验尸,要梁家给交代。梁建平的父亲花了不少力气把这事糊弄过去,前妻娘家没证据,此事只能作罢。但对方一直没松口,梁家怕再生事端,将梁建平从省城“下放”到了阳山县。
梁建平忍不了自己的**,但也吸取了前妻的教训。这回他聪明了,故意找家境不好的,还寻机会控制住她妈做人质。如此一来,就能供他为所欲为。就算还有别的纰漏,有周爱军这样的亲人在,也能帮他摆平。
她受了他十年的折磨。死前他又一次打她,打得很凶。他说梁家倒了。虽然这些年,因为前妻的事情,他一直不敢回省城。但有梁家罩着,他在阳山县可说是呼风唤雨。如今靠山没了,他发疯了。
刺激之下,他说了很多事。
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她爸摊上的人命官司,她爸妈的车祸,都是沈向安出的主意,周爱军找人执行的。目的就是把她送给梁建平。是的,送。在他们看来,她只是一件礼物。一件讨好梁家,供梁建平玩乐的礼物。
那天,她最终死在梁建平手里。死不瞑目。
周双莺的身体不可遏制的剧烈颤抖,整个人陷入回忆当中。还是身体的幅度太大,触碰到捕兽夹,被又一次刺伤,疼痛才将她从往事中拉了出来。她这才想起,她正被利器抵喉,性命堪忧,实在不是沉浸于上辈子回忆的时候。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平复下来。
“沈家的事,我真的只知道这些。我发誓,我说得句句属实!”
看来,应该是没有隐瞒了。
沈煦收回捕兽夹。死亡的威胁消失,周双莺松了一口气,她抬头望着沈煦,犹豫了好一会儿,问道:“你信我是重生的?”
不觉得离奇吗?不觉得荒唐吗?
沈煦嘴角上扬,“世间之事,无奇不有,谁知道呢!暂且信着又何妨?再说,你最近一年确实变了不少。我之前还当你是中了什么邪祟,鬼上身了呢!原来不是鬼上身,是重生啊!”
周双莺一震!
鬼上身?之前沈煦似乎也说,“或者我不该叫你周双莺,不知道你中了什么邪”。
原来……原来他竟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只是以为她是鬼上身了吗?
所以,他才会关注她,才会知道她对钱则仁的心思?
目的达到。沈煦没有再问有关于周双莺前世别的问题,因为他并不需要。
他站起身,淡淡扫了周双莺一眼,“别再搞害人的把戏,否则……”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周双莺明白他的意思,那眸子里的寒光足够让她汗毛竖立,通体发冷。
沈煦走了。
等他下了山,连半点人影都瞧不见,周双莺才艰难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回家,直接蹿进房里,关上门。
她坐在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瑟瑟发抖。
脖子上伤口的疼痛仍在,周双莺还能感觉到沈煦带给她的恐惧。
她抱紧自己。
什么钱则仁,什么干孙女,什么遗产,什么牛棚大人物,她都不管了!这些有她的性命重要吗?
难道没有钱则仁,没有干孙女的名头,没有遗产,她就不能成为人上人了吗?
不,不会的!她还有往后二十多年的记忆,她知道很多事情。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些先知发家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