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
来之前, 沈煦特意去了周三河家一趟,从陈氏嘴里了解到不少关于林家的信息。到达这边后, 也没有急着动作, 而是再去打听了一番。
林青云的继父, 名叫林国栋,是市政府下面一个部门的副科长。这级别对上水村村民来说,是“大官”, 甚至已经到了需要仰望的地步。但对整个榕城来说,不算完全排不上号,却也绝对排不到前头去。距离位高权重十万八千里,跟一手遮天更是搭不上边。
沈煦心中略松, 如此一来,他的计划就可以顺利进行, 不用担心林家势大,会不了了之了。他们还没这能耐。
林家先前住的,是林国栋早年分到的大三居。前不久补了些钱跟人置换成了小楼房。
如今房屋买卖没开放,想买房不容易。但如果找到合适的人家, 两边换房倒是可以。人家小楼房那边本来家境不错, 后来落魄了,急需钱。跟林家这边一协商, 各取所需。小楼房一共三层,自带卫生间,占天占地,比原先的大三居不知道强上多少。
林家有些底子, 林国栋作为国家干部,工资福利也还行。可即便如此,两座房子之间价值差距大,补的钱款不是小数目,林家怕是一下子拿不出来的。换房子的时间这么凑巧,就在沈向容出事前不久。这笔钱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沈煦没费多少工夫,就打听到如今楼房里住着的有林国栋,林国栋的老母亲并林国栋的儿子儿媳。他儿子刚结婚,暂时没有孙辈。女儿已经出嫁。至于林国栋的妻子,林青云的那位亲妈,已经离婚被赶出去了。
这回运输队来榕城送货,顺便还得帮供销社再弄一批货回去。供销社有专门的人跟着过来处理这趟生意,货物的事情沈煦不用理,他只负责开车。
因此,来到榕城好几天,供销社的负责人跑前跑后,忙得没个消停,沈煦却悠闲得很,每日去林家附近溜达,找周遭八卦的人家闲聊。
他发现林国栋跟他儿子儿媳都有工作,每天作息时间非常固定。早上八点出门,晚上六点回来。这期间便只有林老太太在家。
别看林老太太年纪不小,身体倍儿棒,眼神也好使。她没啥文化,懂得不多,却有一大爱好,那就是打牌。等家里人都出门上班了,她就会叫上几个街坊,在家里开上一桌,赌注不大,也就一分半厘的,就是个消遣。因此也没人会管。
见该收集的信息都收集的差不多了,沈煦准备开始动手。
这日,他提前在招待所拿出道具做好全部伪装。这伪装他曾在阳山县跟九哥交易时做过一次,这次再做就更得心应手了。
一个小时后,沈煦看着镜子里的人,已经完全看不出他本来的模样。沈煦很满意。
出了招待所,他在距离林家不远的偏僻角落里,从空间取出一袋米跟一捅油,扛在肩上。米大约三十斤,油是小桶的,五斤左右。这些东西放在后世,不值多少钱,可于目前这个年代而言,已是十分丰厚的物资。
五点半,距离林国栋回来还有半个小时。沈煦敲响了林家的大门。
“门没锁,直接进来。”
沈煦一进屋,就看到大厅里林老太太戴着眼镜笑嘻嘻说:“老吴今儿手气不错。”
叫老吴的老太太摆手,“哪有你手气好。十把里胡了七把。看你这表情,现在这手又是好牌吧!”
老太太笑眯眯没回答,却已是默认了。她把牌理了理,仿佛才想起来有外人进来,一只手扶着眼眶,“你找谁?”
“老太太你好!上头让我来给林科长送东西。”
“啥东西啊!”
“就是些米油。老太太,你瞅瞅,都在这呢。这批米油可都是好货。”
油用的是透明塑料桶装,一眼可见。沈煦又特意将米袋子打开,给老太太看了一眼。
桌上几个牌友也瞧见了,免不了艳羡。
“你儿子是在市政府工作吧?这当科长就是不一样。这样好的米跟油,我还没见过呢。”
林老太太心里高兴,嘴上却说:“什么科长,就是个副的。”
“副的也是科长啊。行了,我们等你会儿,你先招呼这位小伙子吧。”
林老太太舍不得手里的牌,沈煦忙摆手,“不用不用!老太太你接着打。我不用招呼。你告诉我这些东西放哪就行。我给您搁置好。”
见他这么说,林老太太刚抬起的半边屁股又坐了下来,“那成吧!你放厨房去。就顺着左拐往里走,最后面那间,你看得到。”
“诶!好嘞!老太太,你多赢点。哦,对了。那个……”沈煦憨厚地挠了挠头,“我有点内急,能借你们家厕所用用吗?”
“去吧!厨房旁边就是。”
“谢谢,谢谢老太太!”
沈煦将米油送去厨房,却并没有进卫生间,他探头瞧了眼大厅。这边是个楼道,从大厅拐过来的。因此大厅中人的视线是被阻隔了,看不到的。
他轻轻推开两边的房门,厨房,卫生间,再加一间卧室,一间杂物房。
前三者是经常有人进进出出的。厨房跟卫生间的布置相对简单,没有可以藏大件的地方。卧室倒是有衣柜。衣柜也不小,藏东西足够。但等林国栋等人回家换衣服,一打开衣柜就能发现。不妥当。
沈煦几乎没有犹豫,直接闪身进了杂物间。将刘强的尸体从空间弄出来,藏在杂物间最里面的角落。杂物间不大,只要人走进来一些,就能看到。但是从门外看,有乱七八糟的杂物遮挡视线,不易察觉。这就够了。
他需要的也就是一个时间差。
将杂物房的门关上,沈煦出来,同林老太太打了声招呼,离开了林家。他没有走远,而是躲在林家附近偷看。
五点五十。林老太太的牌局散场。六点十分,林国栋及其儿子儿媳相继回来。
沈煦拿着自己当初仅剩的一只海市牌手表,安静等着。林家没有后门,只有前门。没人出来,也没见里头有骚乱和惊叫之声,一切如常。
七点半。
沈煦抬起有些发麻的双腿,跨了一条街,找到公用电话亭,给公安局打了个电话报案。然后溜达了一圈,拐进一个公厕取下身上的伪装,换了套衣服,以本来面目闲逛着,优哉游哉走到林家附近,便见人群涌动。
他好奇地拉着一位大婶问:“大伙儿都不在家吃饭,这是去干嘛呢?”
“我家吃得早,已经吃完了。就是还没吃的,饭啥时候吃不行。那头可出大事了。听说出人命了。人死在林家,林国栋还是位副科长呢。”
“林……林科长家?死人?什么情况?我今天还跟林老太太在打牌呢!”
沈煦一歪头,就看到那位林老太太的牌友老吴。
“说是林家人杀的,具体情况谁知道呢!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日看起来,林家一个个斯斯文文的,谁知道竟然敢干这种事。那可是杀/人!我的天哪!他们胆子怎么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