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手中的武器早就换成了无名,相比起星月,还是只有用剑最为趁手。
大脑逐渐变得有些无法思考,只剩下本能支撑着身体动作。
另一边,玉蝴蝶的状态也并不好,虽说他比花不语高了快一个大境界,但却在招式来回中感受到了无力,以及无穷无尽的压力。
无形之中,仿佛有一个巨大的身影笼罩在他的头顶,那是一种强者带来的恐惧。
“真不愧是天元仙尊的闭门弟子,竟然能和玉蝴蝶打成平手!”
“他用的招式都古怪得很,恐怕有不少都在江湖绝迹了吧!”
“啧啧,天元仙尊是得多重视这孩子,什么都敢教啊。”
“此言差矣,知道这些功法为什么绝迹吗?因为继承无人!就好比方才那招星河满月,瞬息之间撩出三十二剑,剑路刁钻适用刻板,极少时机才能派上用场,即便用了也不一定能真正舞出星河之式,错一步便势破,威力大打折扣。”
“您怎么这么清楚?”
“吾有一老友,曾以为他是星河满月天下最后的继承者,如果他泉下有知的话,一定能瞑目了吧。”
前几日观看过花不语与任意交战的人不占多数,但即便是看过那场的人,也被此时的局面所震撼。
单方面的压制怎么有二人全力以赴打得酣畅淋漓?
可没人敢讨论胜负,无数双眼睛在比武台与天元仙尊之间悄悄转换着,后者老神在在地靠在仙师椅上喝茶,仿佛场上的二人都不是他徒弟。
不愧是天元仙尊,能教出如此厉害的徒弟,瞧瞧这见怪不怪的样,天元门真是深不可测啊!
场内二人都已无暇顾及其他,稍有片刻疏忽,胜负立分。
修为的差距对于花不语来说并没有那么巨大,化神境考验的是对世间万物的理解,突破了化神境的人在思想觉悟观念等方面都有着焕然一新的提升,可花不语最不缺的便是这种领悟,他甚至能在踏入化神境后三年内突破此境界,完成别人数十年才能琢磨透的东西。
想要赢。
不仅仅是胜负那么简单,他的心中还掺杂了某种找不着头绪的情感,早已不是不想输那么简单。
玉蝴蝶关于实战的经验终究是没有花不语那么丰富,一个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疏漏,被花不语抓住了。
赢了!
心中涌上了久违的激动,将花不语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抬手释放最后一击,却忽然觉得体内灵力一滞,只是转瞬,锋利的剑刃便停在了喉前半寸。
所有的兴奋仿佛被迎面扑了瓢冷水,冻得他连呼吸都要静止了。花不语望向不远处的季沧笙,眼中只剩下难以置信。
这世间再没有第二个人会此术。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随后是零零落落的掌声,逐渐变得热烈,最终响彻云霄。
在一片道贺声中,花不语逃也是的地离去了,他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只是那种难受与失落前所未有地清晰,铺天盖地压过来,掐在他的喉咙上,把他的五脏六腑搅得混乱。
明明早就该知道的,偏偏不信这个邪。落得个心中空空,拼了命也想证明的那些又算什么?多虑罢了。
想来也是好笑,多大的人了,也会做这种丢人的事情,还真当自己是个小孩儿?难过又怎样,不去期待就不会失望,如此简单的道理,上辈子就明白,很难做到吗?
花不语将情绪收敛好,收不起来的,就强行按下去。
客房的门忽然响了。
花不语调整好情绪,猜测约摸是折花回来了,连接下来“谈心”的说辞都想好了,打开门看见的却是玉蝴蝶。
“大师兄……”
门外的人微微点头,应了一声:“方便我进来吗?”
“嗯。”
玉蝴蝶将一个玉瓶放到了桌上,解释道:“师尊给你的洗魄丹。”
花不语忽的呼吸一滞。
洗魄丹并不是现在该用的,这瓶子里放的东西,他还能不明白吗?
“有些事之前一直瞒着你,也是时候告诉你了。”玉蝴蝶放下药瓶,坐到桌旁,眉心微敛,浅浅叹了口气。
“白歌是苏家的人,即便进了天元门,也掌控着消息命脉。八年前,你进天元门的时候,师尊便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传播有关你的消息。”
“现天下所有关于你的情报,都是经过师尊判断后,由白歌放出去的。世人关于你的看法,也一直被天元门左右。”
“你的身份特殊,不能走漏风声,然而前些日子,原本该在十三年前的浩荡中死去的人突然出现了,并且通过另一种渠道得到了你的情况,散布出去。”
“秘境里的事应该只是有心之人的试探,但也应证了一个事实,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你,并且不太相信目前所知的情报。在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前,你并不能太高调。”
“踏花。你很优秀,是史无前例的天才,不论是师尊,还是师兄,都为你自豪。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你明白吗?”
“我……”花不语拽着衣角的手指在发抖,“我明白的。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玉蝴蝶忽然笑了笑:“你什么也没错,为什么道歉?”
花不语一时无言。
“师尊是最为护着你的人,只不过大多时候都不喜表达罢了,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等你去了解,不用逼着自己长大。所以,有任何事情,一定要说出来,你前面还有师尊和师兄替你扛着,知道吗?”
“师兄,对不起……”花不语觉得眼角又酸又热,前世今生,他几乎没有不懂事的时候,这种被身边的人保护的感觉,烫得他有些无措,除了道歉,竟然想不出任何话语来。
玉蝴蝶软下了语气,无奈道:“怎么又道歉了?”
“我给师门添了很多麻烦,但是,我并不想就此为止。”
玉蝴蝶愣了愣,才听懂这话。他似乎想起来什么,收敛了神色,严肃无比地说道:“踏花,这一点,我希望你能记住。”
“天元峰的弟子,包括我,没有人没给师尊添麻烦。但是师尊从来没有抛下任何一个人,他肩上所担着的东西,比你想象的庞大太多。”
花不语自然知道,光是他自己,藏下一个神农氏后裔,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再比如白歌,苏家嫡系,若不是看在天元仙尊面子上,天下多少人能忍着不对他下手?
但是这个人,向来不抱怨半句,顶着所有人的反对都要收他们为徒,若不是季沧笙,天元峰这几个弟子,又能在这世上活多久?
“走吧,师尊在等你。”玉蝴蝶起身理了理衣角,“还有个人介绍给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