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
“澈老祖……”
“澈老祖?”
“老祖宗!”
“啧。”澈偏过头来,不满地咋舌,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轻轻抬起杯角就定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脆响。
一群人莫名其妙的,这位大爷怎么就生气了?
“澈老祖老祖宗的,听着也太显老了。”澈一挽自己如瀑的长发,绕是风情万种,也好像……没人欣赏的来。
他无语地看过一众木头脑袋,用手指点了点桌面:“以后不准这么叫了,就上次,白歌在外遇见我,一声澈老祖,把人丫头都吓跑了,可气得我!”
众人:“……”
这位老祖宗可真难伺候。
别的精怪活个几百几千年的,都自傲得很,恨不得见到谁都要给他跪拜行礼一番,这人倒好,嫌弃众人的尊称影响他勾搭姑娘?
季沧笙端着酒杯看向澈,恍然间觉得澈好像发现了什么端倪,但自己又能作何解释?
自这一世重生以来,他就再没见过夏了,他也曾旁敲侧击,包括澈在内,都不记得夏了。
自己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还记得夏存在过的人。
仙寐山神树的存在证明着记忆并不是假的,没人说得出那棵神树的由来,也没人觉得它的存在怪异,仿佛它就该长在那里。
有时候,季沧笙也会想,澈是不是也有一些关于前世的记忆。
这只没心没肺的老狐狸依旧讨厌夏天,不过有时候会莫名其妙晃到古树那边,驻足很久都不离开。
他从未见过澈这般孤独的模样,仿佛平日里那些洒脱都是假象,他似乎在寻找谁。
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谁。
“不过是棵古树罢了,只是这样儿生得我喜欢。”
季沧笙摸着那树干,上面再没有那只白凰的气息。
或许他并不想澈记得,他曾来过这世间吧。
分别该是多难过啊。
“要不澈老祖添个姓?”七汝被这磨磨唧唧的家伙给吵得头疼,打又打不过,又是长辈。
澈一边不喜欢别人叫他老祖,又不想被直呼其名,他嫌弃地看过这群人一眼,仿佛单叫他一个澈字多玷污了这个称呼似的。众人一时也摸不透,七汝纯粹是胆儿肥,随口就提了这么个建议。
“嗯……”澈摸着下巴,一点头,“不错,可以。”
还真行。
于是话题又转到姓什么上来。
赵钱孙李。
周吴郑王。
“土死了。”大尾巴狐狸拍着扇子嫌弃道。
“公孙?司徒?万俟?百里?”
“复姓把我的本名都遮住了,不要。”
“要不……姓季?”
澈思考了下,和小沧笙一个姓么?也好。
“季澈……嗯,挺好听。”
某只小徒弟又不乐意了。
“澈老祖不会觉得这名字太过平庸,配不上您么?”
“啧。”澈想反驳,“嘶……”
他虽然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若是真定下来,还有两分犹豫。
这不是他真正想要冠的姓。
是什么呢?
澈总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几欲奔出,可它像是被层层巨石封印了起来,怎么也挣脱不开桎梏。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甚至帮澈反驳起来,似乎姓什么都配不上这位老祖宗。
澈忽然觉得无趣,这样做的意义又是什么。
忽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季沧笙淡淡来了句:“姓夏怎么样?”
“……”
众人不免神色一紧,谁不知道澈老祖最讨厌的就是夏天,这种浑身是毛的生物,夏天的毛发掉得斑驳,澈这么爱臭美一狐狸,夏天都见不着影子。
他们可都悄悄地把这个姓氏给忽略了不讨论,谁知道师尊忽然就提了这么一嘴!
澈愣了愣,他在听到那个字的时候,心中好似被什么给撞了一下,血液冲击着心脏,一瞬间,天地失色。
夏……
夏。
他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字,仿佛一直以来抓不住的东西主动钻到了他的指间。
他该是最讨厌和夏天有关的一切了。
可偏偏这个夏字,一旦提起,就再也让他无法将心思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