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之时,身下的实木椅都被压矮了三分。
姜晨却似全然不曾收到他的示好,客气道,“金堂主别来无恙。”
金元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愣是未看到他身上有受伤之迹,心中一叹。感叹这蝙蝠岛的主人果然是个狠角色,壮士断腕眼都不眨。那销金窟全然是个空手套白狼,赚钱的好地方,说炸就炸了,如今竟也没有分毫心痛遗憾之色。
他道,“年前海中爆炸,枯梅大师同徒弟高亚男九死一生逃回来,带了许多人身死的消息。在下听闻之后,还为公子担心了许久。如今见公子平安来此,当真可喜可贺。”
姜晨全然忽略了他话中的深意,容色不改,“有劳堂主挂怀了。”他也叹了口气,“一夕之间,如此之多的豪杰葬身深海,在下同样心痛万分。当日在下侥幸逃的一死,深知此非天灾而是**。枯梅大师才至华山就圆寂了,在下实在忧心某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一头将此事栽在蝙蝠岛头上,不得已观望了一阵,时至如今才赶到通州,幸而未错失二月堂更迭之壮事,堂主切勿介怀。”
金元宝听毕,心里只有冷笑。**就是你干出来的,这会还在这里装傻。“公子宅心仁厚,灵慧机警,想来也是天命庇护。”
姜晨终于看了他一眼。金元宝被嘲讽的眼神盯惯了,也不在意,虽然怪异于对方眼神不同常人,但也压根想不到对面之人是目不能视的瞎子。他看了看底下已如火如荼的战况,嘿嘿一笑,“怎么?公子也对嫁衣神功感兴趣?”
姜晨靠了靠他的椅子,声如冷玉,“你我算是老朋友了。”
金元宝:“……”
怕了给你当朋友。
老朋友自然知道蝙蝠岛的主人不会对嫁衣神功有意,可若他无意于嫁衣神功还要来此,那么他所钟意之物恐怕就需要人深思一二了。
他擦了擦胖脸上的汗,深吸了口气,带着一种进贼窝虎穴的慷慨之气,“……公子有事但讲无妨。”他与销金窟做生意这么多年,就没占过什么便宜。总觉得此次,还要血亏。
此刻,天字卯号。
一位年轻的少年正襟危坐,身上穿着套深蓝色长衫,外头套着宝蓝色的褙子,他的脸上,也带着一副银色面具,露出的下巴苍白而毫无血色,正是江西的世家弟子所推崇的白到泛蓝的贵族肤色。身后的年轻女子伸出芊芊玉指揉了揉额角,苍白的脸上带着丝丝愁绪,“还恩,你莫不是打算下场?”
蓝衫少年手中捏着的瓷杯咯嗞一声响,阴沉沉道,“不错。青龙会自上而下三百六十五舵,每三十舵为一堂,三堂为一坛。龙头从四坛主中择优,坛主自堂主中择优,堂主自舵主中择优。如今突然来这么一出,没有鬼谁信!去年七月父亲病发猝死在天山北路上,苍龙坛群龙无首,碍于规矩,拖到今年二月才重选坛主及二月堂主。”他的脸色白到发青,不知是天生还是气的,“病发?呵。”
林还玉道,“我们林家的家病,何时病发你我都不知晓。还恩,父亲遗体回来之时,的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