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谢煜凡对她,也只能是哭笑不得了。
余晚拿出手机,报了警。地址不明确,再加上气候恶劣,救援小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到。
一阵狂风袭来,大树左右摇晃,人在自然界是如此之渺小。
余晚冷得瑟瑟发抖,浑身上下被暴雨打得湿透,衣服冰凉,紧贴在身上。但她咬着牙齿,一脸倔强。
谢煜凡瞥了她一眼,只犹豫了一秒,便向她展开怀抱,将她揽入胸膛。
余晚一怔,紧咬的牙关松开了,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冒出头。是谢煜凡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给了她安全感。
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给自己承诺,自己给自己安全感,从没有一个人让她依靠。余晚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贴着他的胸口,冰冷的肌肤下,却是一颗火热的心。
“是错觉吗?”她问。
谢煜凡,“不是。”
同样的问题,她问了两次,答案却截然不同。是处境不同?还是心境不同?或者是两人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
余晚捧住他的脸,深深地凝视他。天地之间,狂风之下,暴雨之中,危险之际,却怎么也挡不住彼此间的吸引。
谢煜凡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他的衬衫,紧紧的贴在他身躯上,露出底下的白色背心,还有隐隐可见的肌肉。在雨幕中,他显得秀色可餐,浑身散发出男人的成熟魅力。
一直就想上他,即便现在不是最佳时机,余晚也顾不得了。
……(内啥,你们懂的)
……………
……………………
车里似乎还有幸存者。
两人在风雨中隐隐听到哭声。
雨势并没变小,谢煜凡抹了一把脸,甩去脸上的雨水。他深吸了一口气,恢复镇定,“得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余晚问,“怎么救?”
谢煜凡道,“左边第三扇窗户是完整的,从那里爬进去,我记得第三排的位置下面有救生工具,还有绳索。”
余晚皱起眉头,“你要回到车里?”
谢煜凡点头。
好不容易才脱的身,余晚觉得不可思议,“你不是说要先保全自己?”
“是,我是说过,不过那是刚才。”刚才是在危急下,出于对死亡的恐惧,最先考虑的是自保。现在处境不一样,心境自然也会跟着变。谢煜凡平时虽然铁石心肠,却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身体里有一种叫做担当的东西,激发了他的血性,让他无法见死不救。
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志愿者,为了做好事而来,是这黑暗世界里的一抹亮光,不应该就此死去。
余晚看了他一眼,道,“我明白了。”
巴士被泥石流推至悬崖边,车头卡在树干上,一旦树木丛承受不住巴士的重量,就会带着里面的人一起坠落。
谢煜凡向前走了几步,却被余晚拦住,见他的目光望过来,余晚微微一笑道,“让我去。”
他眼中闪过困惑,“为什么?”
余晚回答得理所应当,“我比你轻。”
谢煜凡一把抓住她,道,“做这事很危险,随时都可能丧命。”
余晚说得很是轻松,“那就让我替你去死好了。”
谢煜凡的心一震,替你去死虽然只有四个字,却千金重,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头。即便他知道这女人向来诡计多端,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被震撼。
余晚看到他的表情,便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甩开他的手,道,“别自作多情。不是因为我爱上你了,而是你死了,那200万,以及5%的股份我就拿不到手了。而我死了,”说到这里,她自嘲地扬了扬嘴角,“你可以再找一个人代替我。我本就是两袖清风的破缸瓦,我不怕粉身碎骨。”她死了,至少还能让谢煜凡愧疚一段日子。
谢煜凡听见她用淡漠的口吻说这些让人心惊胆战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是一种淡淡的感伤。他的心脏不好受,像是被刺了一下,不尖锐,却隐隐的、持续的。她的话,无疑戳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虽然他们出生于截然不同的背景,但从某一点来说,他和她,其实没两样。那就是,都不受人重视,必须靠自己去奋斗。
谢煜凡再次抓住她的手,事实上,他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但还是开了口,“如果你安然无恙,我就给你250万。”
余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带着几丝嘲讽的意味,“我的命只值50万欧元,400万人民币么?”
谢煜凡看着她,眼底充斥着认真,一字一句都透着分量,缓缓地道,“不止。你的命在我心中是无价的。”
这下,轮到余晚愣怔了,没想到,这个禁欲系也会说出这样煽情的话。
余晚对自己所做的事、所说的话一直很有把握,但此时此刻,也踌躇了一下。她在重新掂量,掂量自己的处境,也掂量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是因为我们做了爱,你才说这话的吧?”
不能否认这一点,身体上的碰撞导致了心灵的接近。
见谢煜凡沉默了下去,余晚抬眼望去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她挑起一端眉头,道,“那你大可不必。当今这社会,男嫖女,女嫖男,男女平等,各不相欠。”
这话说的太嚣张了,就像一把利剑狠狠插入两人之间,把刚刚培养起来的和谐和信任一下子破坏的淋漓尽致。他对她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好感,更是一朝退回白垩纪。
是呢,这才是余晚!不需要那些不值钱的怜悯,她要的是一个对手,一个不停让自己变强大的对手。不进则退,她不想、也不会依附在任何人的身上。这世上如果有奇迹,也是靠自己创造的。
谢煜凡脸色变得阴沉,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把大家剥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