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女孩侧头凝视积木,她的脸,从侧面看过去,竟与谢煜凡有几分相似。
欣欣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于是她没耐心了,伸手一挥,将积木推倒。只听哗啦啦一片响,堆得高高的积木顿时倒塌,散得地上乱七八糟。
余晚,“欣欣怎么发脾气了?”
欣欣站起来,伸脚去踩那些积木,“不管我抽这块,这块,还是这块,积木都会倒塌。”
余晚笑着安抚,“欣欣已经很厉害了。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姐姐和神仙打了个商量,要是姐姐这次赢,姐姐回去就给神仙做好吃的。”
欣欣一听,立马道,“我也要去和神仙打商量。”
“那你会做好吃的吗?”
欣欣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来,摇头,“不会。所以,我一直不会赢了,是吗?”
余晚鼓励,“不会可以学啊。”
欣欣抿嘴沉思,“那我能做什么?”
余晚替她出主意,“你可以让这里厨房的姐姐教你做蛋糕。然后,拿给你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吃,等他们都觉得好吃了,再送给神仙。”
欣欣拍手叫好,顾不上积木,转了身就往外冲去,“我这就去找姐姐教我。”
剩下余晚一个人在活动室里,她将积木收进盒子,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谢煜凡的车应该到了。
***
谢煜凡在福利院前停好车,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余晚,想让她自己出来。谁知,通话一直无法接通。
没办法,谢煜凡只得下车,去福利院里找她。
刚走近大厅,迎头就被一个人影撞了一下。他定睛一看,撞来的是个女孩,自己还认识。
女孩正是欣欣。
看见谢煜凡,欣欣脸上露出了惊喜,拽着她的手臂问,“大堂哥,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欣欣的吗?”
没错,谢欣欣是三叔谢晋义的女儿,因为智力有问题,生活无法自理,所以,常住在福利院里。六岁前,谢欣欣聪明伶俐,能背唐诗、能心算口诀、学习速度惊人,有一度,谢家的人都以为她是百年不遇的天才。但万万没想到,六岁时谢欣欣生了一场大病,因为父母的疏忽,等发现后,病毒已经侵蚀了脑细胞,把她变成了一个智障儿。谢晋义曾花了大价钱,甚至将她送去美国治疗,但她脑神经萎缩,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谢晋义怀着愧疚和后悔,对这个智障女儿还算不错,在福利院里订了最好的房间,还专门替她请了一个24小时的贴身护工,一周三次从不间断地来看她。
要说谢家还有单纯的人,那就是谢欣欣这个智障儿了,从这个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世界脱离开,也许也是一种幸运。
谢煜凡和三叔水火不容,平时非公事也没什么往来,只是小时候,倒是和谢欣欣一起玩过。后来他出了国,听说谢晋义将女儿送走了,至于送着去了哪里,他不得而知。再后来,他归国回来,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大家在餐桌上遇上。没想到,两人会在这里相遇,更没想到的是,谢欣欣这个丫头居然还记得他。
谢煜凡扶正她的身体,问,“就你一个人吗?你爸来看你了?”
谢欣欣摇摇头,“没有。”
谢煜凡,“那你的护工呢?”
谢欣欣,“她太烦了,我不要她跟着。”
谢煜凡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你一个人在这?”
谢欣欣,“是一个姐姐在陪我玩游戏。大堂哥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学习和神仙沟通的技巧了。拜拜。”
说着,她一溜烟地跑了。
智障儿说的话自然不能当真,只不过这句话中,有一个比较让人回味的字眼……姐姐。
谢欣欣口中的姐姐,该不会是余晚吧。
这么多福利院她不去,却偏来这一家?
谢煜凡眼底立即浮起一层疑云,这只是巧合,还是有心安排?
如果是故意安排,那余晚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为什么要牵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这个女人的城府太深了,深到连他谢煜凡都无法猜透。
谢煜凡沉思半晌,似乎嗅到风中有一股清香传来,他下意识地抬起头,一个高挑美丽的女子闯入眼帘。不知何时,余晚已站到了他跟前,正与他面对面。
那张精致的脸上有一双妩媚的眼睛,粉色的嘴唇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令人一见就能倾心的笑容。
谢煜凡凝目与她对视,想从那双黑眼睛中瞧出一丁一点的端倪,可是除了那灿烂的笑容,背后隐藏的真实想法,他竟然一点也看不透。她的笑是她的面具,而这张面具,铜墙铁壁一般,坚固无比。
余晚笑意盈盈地向他走来,伸手勾在他的臂弯里,亲昵地打了个招呼,“你来了。”
谢煜凡不动声色地搂住她纤细的腰,压低声音说道,“你最近的小动作太多了。”
余晚同样伸出手,去揽他的背脊,“放心,不会坏你大事的。”
谢煜凡收紧放在她腰上的手,将她扣在自己身边,咬着她的耳朵道,“别自作主张做什么事,不然……”
余晚被他咬得浑身一颤,那种战栗让她惊悚,耳朵,这是一个人最敏感的地方。
回过神后,她不甘示弱地加以反击,将手钻入他的西装衬衫下,来到他结实的腰侧,用力掐了他一把。
这也是他的弱点,所以他浑身一僵。一时间,两人不分上下。
她看着他,莞尔一笑,“不用威胁我,我们俩不是一个起点,但现在却是一个终点。”
两人动作亲昵,这一瞬,任谁看到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恩爱的情侣。但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这是一场硝烟弥漫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