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逻辑清晰条例缜密,光从她回家晚了两个小时就能推断出今天有人整她,不愧是谢煜凡。
余晚也不打算隐瞒,道,“有人给我穿小鞋。”
谢煜凡道,“孔有才?”
余晚道,“真是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谢煜凡道,“他以前当过父亲的贴身助理。”
余晚道,“所以你在暗示我,想让我滚蛋的人其实是你父亲我公公。”
不用暗示,大家都心知肚明,余晚道,“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进了这扇门,走不走就由不得他们了。”
谢煜凡微微皱了下眉,“你去威胁孔有才了?”
“孔有才私底下地那些勾当你果然知道,看来查他的人不光是我。”说着,她话风一转,继而道,“你猜老头子知不知道?”
谢煜凡没上她的套,语气中带着几分斥责,还有几分担忧,“你简直胆大包天,总有一天会被人杀人灭口。”
余晚却不为所动,“你觉得我会害怕?别忘了,我可是来自于阿姆斯特丹,那个五毒俱全的城市。 ”
谢煜凡摇头,“不要太轻敌。”
若在其他分公司也就罢了,但宏伟实业不一样。房地产这一块,向来是官商勾结,既黑又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这些个开发商表面光鲜,穿金戴银像个人上人,但实际上没几个是善茬。而这个行业就像是一片流沙地,沙子底下虽然遍地是黄金,但也同时处处是陷阱,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余晚再聪明,也是这一块的新手,不了解内幕、不懂潜规则,就算没人陷害,也会栽跟头,更别提现在的余晚是众矢之的。站在老爷子那队的人,不敢直面与他谢煜凡交锋,便将矛头瞄准余晚。他俩是夫妻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见他皱着眉的表情,破坏了视觉美感,余晚伸出手去摸他的脸,问,“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谢煜凡对此没有掩饰,“是的。”
余晚笑道,“是关心我,还是担心你自己。”
谢煜凡,“是关心你。”
余晚问,“那你爱上我了吗?”
谢煜凡不善于表达感情,可事实上,承认爱一个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他庆幸和自己组成家庭的另一半并不是那个为了利益最大化,而随便找来将就一辈子的路人甲。
余晚却不打算放过他,道,“点头不算,我要听你亲口说。”
太肉麻的话,谢煜凡说不出口。
余晚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是不够爱,所以才不肯说,怕玷污那三个字。”
谢煜凡对感情从来不是那种开放派,相反,他保守慎重,宁愿用行动表示也不愿意将爱放在嘴里。他以为自己会找一个纯洁天真的姑娘,然后从一而终,偏偏,他爱上了余晚。余晚不是他期待中的另一半形象,性格言行举止都不符合他的择偶标准,自他们认识来,她就一直在挑衅他的底线。从一开始的拒绝,到不久前的接受,到现在的包容,他一退再退、一让再让,如果说这还不够爱,那如何还算爱?
余晚望着他半晌,嘴边突然露出一个笑容,看见这个诡谲的笑,谢煜凡头皮一麻,直觉她又起坏心思了。
果然——
余晚放下酒杯起身,踱到他面前,用蛮力拉开他的椅子,往他大腿上一坐。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地道,“那你告诉我,我和白芷,你会选谁?”
听到这个名字,谢煜凡不由一怔,这边还没回神,那边余晚的声音已在耳边继续。
“选我,说明你的爱是真的。选她,说明你也不过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伪君子。”
谢煜凡浑身一颤,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气息,还是因为她的话。
沉默半晌,他拉下她攀在自己颈肩上的手,用力握在手中,沉稳地道,“你放心,我对她不是男女之情。”
余晚抽回自己的手,巧笑倩兮,“我知道。但这不是我的问题,我问你的是,我和她你选谁。”
这个问题让谢煜凡费解,“既然不是情敌,为什么要选?”
余晚道,“因为在你的人生中,我和她只能存在一个。”
这句话她说得轻巧,却如同磐石一般砸在谢煜凡的胸口上,几乎是与此同时,两双眼睛撞在一起。
与她对视,谢煜凡才发现她脸上虽在笑,眼中却丝毫没有笑意,显然这句话并不是她随口兴起的玩笑话。
谢煜凡的心重重一跳,追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仇。”
余晚这话说的似真似假,难以分辨。谢煜凡疑心大起。
这个仇自然不会因为他而结。
难道?
谢煜凡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心中怎么想的,嘴里也忍不住怎么说道,“你认识白岐山?”
余晚没有说话,却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不由自主地眯了下眼睛。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谢煜凡的眼睛,在那眨眼的瞬间,他清晰地看见闪烁在她眼底的光芒,它复杂而危险。虽然他并不能从这一闪而逝的眼神中读出什么实质性的信息,却能确定一点,那就是,对余晚来说,白岐山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所以,同样的话,他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次,语气变得截然不同。
“你认识白岐山。”
只是通过不咸不淡的只言片语,就能剥开表象捕捉到关键,余晚嘴里没说,心中对他的洞悉力也是佩服的。不过,现在局势尚未明朗,还不是开诚布公的时候,所以,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得继续保持不为人知。
余晚想起身,却被谢煜凡先一步抓住了胳膊,他用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将她牢牢按在自己怀中。
“你为什么认识白岐山?”
他的力气很大,余晚一时挣扎不开,他既然不放手,她索性就赖在他身上,用一种耍泼赖皮的口吻道,“谁说我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