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律师姓钟, 替谢家父子分析了一下他们这方的优劣势后, 道,“除了物证,还有一个在场的目击人证。我们可以从这一方面下手。”
谢晋亨问, “这个证人是什么来头?”
谢嘉宁解释道,“她叫梁洁,是我刚泡上手的妞, 在娱乐城做事。”
谢晋亨听了就暴躁,眼珠子一瞪,随手抄起桌上的香烟缸向谢嘉宁砸去,“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叫你少去那种地方鬼混,你都当耳边风。是不是嫌我活太长,怕气不死我?”
谢嘉宁吓了一跳,赶紧躲到母亲背后,道,“爸,我没去鬼混,我是去应酬。”
谢晋亨几乎能听到自己血压直飚180的声音,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硬是把怒气压了下来。一方面,是有外人在,他要脸。另一方面,毕竟年龄不饶人,怕自己爆血管,只得克制住脾气。
他冷着一张老脸,对儿子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许她出庭。”
不料,话音还没落下,就遭到了钟律师的反驳,“不,必须让她出庭,非但如此,还要实话实说。”
见三双眼睛同时投向自己,钟律师继续道,“不过,在实话的基础上,再加一点点其他内容,比如,她看见乐小姐在语言上,甚至肢体上有故意挑衅、激怒和侮辱谢公子的行为。只要证明在不良环境下对谢公子进行相当程度的心理暗示,以此煽动他的情绪,诱导他做出犯罪行为 ,这样,我们就可以逮住这一点大做文章,反过来告她教唆罪。”
“钟律师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行外人就听你安排,”谢晋亨紧绷的脸色稍有缓和,假惺惺地称赞了几句,又道,“除了证人之外,还有网上流传的监控录像,这个是否会影响法官的判定?”
钟律师,“毕竟是监控,画质、音效、角度都会有偏差,只能作为参考。更何况,这是从网络上流传出来,不能保证是不是有心人在那故意断章取义。所以,这场官司的关键,还是证人的证词。”
李兰悦在一边,听到事情还有转机,不由喜形于色,忙推了谢嘉宁一把道,“你还不快点去连系这个梁洁,一定要确保她站在我们这边。”
谢嘉宁老神在在,胸有成竹地道,“妈,你放心。这个女人很听话,对我是言听计从。”
这事不能再节外生枝,交给谢嘉宁一个人去做,谢晋亨不放心,便转头对李兰悦道,“你和儿子一起去找梁洁谈。准备好一笔钱,必要时候再砸,还有,对话一定要录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把握好分寸。”
事关儿子将来,就算谢晋亨不提醒,李兰悦也不敢儿戏,催促着儿子立即打电话。
谢嘉宁翻出梁洁的号码,一个电话打了过去。这个女人平时听话的很,对他也是千依百顺,出不出庭,作不作证,全凭自己一句话。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但万万没想到,打了十来个电话,居然都是忙音,对方一个也没接!对于一个想尽办法倒贴上来的人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谢嘉宁一时有点懵。
见状,李兰悦心里咯噔一声,追问,“怎么了?她不接你电话?”
谢嘉宁回过神,撞见父亲两道尖锐的目光,不由头皮发麻,生怕又被责骂,就故意用轻松的语调道,“这个时间点,她大概在上班,手机不在身边。要不我晚点再……”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只见谢晋亨用力一拍桌子,手指点着谢嘉宁,一脸怒容地道,“你是白痴吗?电话打不通,那就去她上班的地方找她!孰轻孰重,你分不出来?”
谢嘉宁被父亲疾言厉色的样子吓了个哆嗦,哪还敢说个不字,跳起来逃似的往外面跑。
谢晋亨在气头上,李兰悦也不想撞枪口,见儿子走了,急忙抓了包,尾随其后。
话说另一头,梁洁说话不方便倒是真的,只是她并非在上班,而是被余晚堵在了路上。
余晚找上她的目的,恰恰和谢嘉宁相反,是让她为自己出庭作证。
梁洁肯定是站谢嘉宁这队的。好不容易傍上这个金主,心里也有小九九,就算进不了豪门,当个被包养的金丝雀也好,至少今后的日子衣食无忧。所以,看到余晚出现在面前,立即摆出一脸防备的模样。
余晚忽略她的敌意,道,“既然你已经猜到我的来意,那就不用拐弯抹角了。开庭那天,希望你能出庭作证,实事求是地叙述案发经过。”
梁洁将下巴一扬,“你是来求我的?”
余晚道,“你说是就是。”
“求我还这种态度?”梁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谢嘉宁是我男朋友,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外人上庭作证?”
男朋友?余晚玩味地重复这三个字,脸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嘴角一勾,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
那双眼睛像是能洞悉一切,梁洁被她看得心虚气短,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她底气不足地喝了一声,“你笑什么?”
余晚道,“谢嘉宁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没点数么?”
谢嘉宁除了会投胎,颜值高,可以说是一无是处,智商不行,人品也不见得行。被他睡过又甩了的女人不计其数,其中有像她这样的外围女,也有身家清白的小家碧玉。即便谢嘉宁花名在外,送上门的女人还是趋之若鹜,谁都坚信自己不一样,能够成为那个最终降住霸道总裁的女一号。
见她不说话,余晚又道,“你看上的是他这个人,还是他兜里的钱?要是后者,我也可以满足你。”
梁洁被她两道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在她面前自己赤条条的,什么也藏不住。她有些不甘心,干咳一声,拔高声音强调,“我当然是喜欢他的人。”
余晚看了她一眼,突然问,“你知道谢嘉宁为什么动手打我?”
不等她回答,余晚又飞快地自问自答,“在认亲之前,我是红灯区里的小姐。他嫌我脏了他的家门,打从骨子里看不起我,他觉得我贱,可以肆意践踏,所以说打就打。而且仗着自己背后有人,即使打了我,我又能拿他如何?”
梁洁浑身一颤,这话就像一把最锐利的剑,剖开了所有的伪装,直刺她的心窝。她也是ktv里的小姐,就算不卖身,但在谢嘉宁眼里恐怕和那些坐台没区别,都是给钱就能上的货色。要不然,也不会精虫上头就直接拉她去厕所干上一炮。
退一万步,即使她目的达到,被谢嘉宁包养,也只是他的发泄工具。今天发生在余晚身上的悲剧,难保明天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余晚现在好歹还是乐家大小姐,谢家大少奶奶,谢嘉宁都敢动手,更别提没人撑腰的自己。谢嘉宁出手是大方,但花他的钱总不如花自己的钱来的痛快,每天花心思动脑子取悦他,还时时刻刻担心被甩,这种生活就算求来了,活的也是窝囊。
梁洁思绪百转千回,让她一时无法取舍。
看见她眼里细微的神情变化,余晚知道自己这番话起到了作用。就算不能立即说服她,至少也动摇了她的意志,只要再给予她最后一击,便会让她彻底就范。
见猎物逃不了了,余晚反而不急了,用缓慢的语气道,“你知道作伪证是要判刑的吧。”
梁洁咬咬牙,做着最后的挣扎,“就算不做伪证,我也不会出庭替你作证。你们的恩怨是非,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趟这浑水?”
余晚笑了笑,道,“不是你想不想趟,而是你已经在这混水里了。”
梁洁飞快地否认,“不,我没有。只要我不出庭……”
余晚,“你觉得谢嘉宁会允许你不出庭吗?你可是他唯一的转折。”
这话让梁洁眼睛一亮,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浮木,道,“既然我是他唯一的转机,我就可以……”
余晚扬了扬眉,打断她道,“可以什么?威胁他,让他娶你?还是给你一大笔钱?”
梁洁一下子被她堵的语塞,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