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人有三六九,花分贫中贵。
若得一花喜,百花皆低贱。
经寒蝉命令,宴上摆满了各色梅花,仿佛冬日还未离去过。
众仙神早已赏腻了梅花,可今日也无心思再去顾念旁的,仅是坐上台的寒蝉就让他们心思紧绷,小心翼翼的陪笑举杯。
台上竖了一道屏风,里头卧着昏昏欲睡的林脩。
开此宴一是为了庆祝妖界退兵,二是想借此来缓和与林脩的关系。没曾想林脩身子突然不好,入不了宴,吃不了酒,更是聊不上天,寒蝉独自一人喝的也并不尽兴。
含上一片香草叶,揽去一身酒气,寒蝉又去后头探望林脩。
“小脩,堂里全是你喜爱的梅花,出去看看吧。”
林脩微睁眼皮,先看了下时辰,已过戌时。
无为这个老东西,还真不管我死活了!林脩暗骂,气得又阖上了眼睛。
寒蝉只好作罢,出去外面吃酒,他本是清冷的性子,坐在高台上一个喝闷酒,台下一众仙神也不敢大声喧哗,说一句话喝半盅酒,好没意思。
才半个时辰,酒兴已尽,寒蝉打发走了一众仙神,望着西方圣天发愣。
“无为啊无为,你今日不来,那我明日再去请你,你明天不来,那我烦到你来的那一天。”
说着,又饮了一盅酒。
大堂的仙神稀稀落落走的差不多,只剩几个侍从陪在寒蝉左右,屏风后面的小厮倒是多,打着盹儿的候着林脩。
远处的沉闷的钟声响起,亥时到了,该闭宫宵禁了。
寒蝉摇晃着身子,准备去后头安置林脩,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落到寒蝉面前。
望见眼前白了发丝的人,寒蝉惊诧了半天,才反应道:“无为……”
“林脩在哪儿?”无为单刀直入,没有了往日参见侄儿的热情。
“后头,我带你去。”寒蝉在前引路。
无为按住他的肩膀:“不用,把所有侍从都叫出去,我要给林脩静疗。”
寒蝉尽管不太愿意单独留两个,但见林脩憔悴的面容,只好带着一众侍从出去。
无为甩袖,又在屏风前立了一道屏障,硕大的地界只剩一个站着的紧盯一个躺着的。
“行了,别装睡了。”无为往桌上一座,拿起一杯温茶细品。
林脩先睁开一只眼睛偷偷打探了一眼,见到桌上一头白发的无为,吓得跳坐起来:“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无为也被林脩吓到了,一口茶差些喷出来,伏在桌上狂咳。
林脩蹦跳着跑到无为身旁,转着圈儿打量,笑着调侃道:“三千烦恼丝,一夜覆白雪,没想到无欲无求的无为天尊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你说,是哪位姑娘惹得你日思夜想到白头?”
无为揪着林脩的领子,将他提到面前,反问回去:“不是病的起不来吗?怎么还这样生龙活虎?看来是不需要我治疗了。”
说毕,无为背着手向屏风外走去。
“无为大神,你别走,我不侃你了,我们坐下聊些正经事。”
无为转头,严肃的望着眼巴巴的林脩,直言道:“天庭之争,我断不会参与。”
“无关齐豫和寒蝉,是我有私事想求你帮忙。”
林脩拉着无为坐回凳子上,求道:“我不想再待在天宫,你带我离开吧。”
无为揪起眉头,没有回应。
林脩伤感流露,真情道:“我就像一只雀鸟,被寒蝉圈禁在寒尊宫里,根本没有自由可言,如今又伤了精元,待在宫里徒增怨气,如今你不帮我,估计没几年活头了。”
“你伤了精元!”无为抓住重点。
林脩满腹委屈想吐,正愁着没有人,无为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可以一吐为快。
“你来,我跟你说。”林脩向无为勾手指。
无为紧张的不行,立马凑过脸去。
林脩没聊精元破碎,将遇见鬼面的事说与他听。
鬼面涉及到寒先净的死,林脩想,即使出不去天宫,请公正严明,温和又有远见的无为主持公道也好,他是寒先净的弟弟,自是上心。只是这团大戏难为他了,这次彻底要和亲侄儿寒蝉对立。
林脩只想着无为的无为,却不知他的牵挂,这一番话后,无为心绞了三下。一位亲哥哥寒先净的死因震惊,二为亲侄儿寒蝉的狠心惊愕,三为朗逸的死惋惜。
寒先净的死状,朗逸绝望的目光,暖梅谷满天的火光,尽数回荡在心尖,剜得的心口痛。
“鬼面现在在哪儿?”无为强压下情绪,冷静问道此事的关键人物。
“我已经送下去了,但到如今了,没有一点波动,我怀疑他还没找到齐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