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杀?不可能吧?”
姜婪是认真看了新闻的,警方并未提到过凶杀,这应该是一桩意外死亡的案子。死者不是江城本地人,好像是来江城打工的,鸿景苑的住处是她租住的房子。
司机带着些优越感嗤了一声,摇头道:“新闻上那些报道哪能信呢?我有个老表就住在那小区里,他说那个女的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露出个男人都懂的笑容,显得有些猥琐:“她是做皮肉生意的,好像是上个月吧,她把客人带到家里去,价钱没谈拢,两人闹翻了。结果客人走了之后,那女的竟然报了警,说男的强奸她。”
姜婪皱起眉:“新闻上说她是酒吧服务员。”
司机不以为意道:“酒吧那是什么地方?哪个正经女人能去那儿上班?而且我老表说了,那女的打扮花里胡哨,每天天擦黑出门,凌晨才回来。小区那一片都知道,她就是在坐台。”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言辞信誓旦旦,仿佛自己掌握了所有的真相。
姜婪只看了新闻,对死者的了解也仅限于新闻,他不太乐意附和司机这番毫无依据的恶意揣测,干脆转头看着窗外。
然而司机却谈兴大发,继续道:“都说她是因为那次报警惹怒了客人,被报复了。要我说啊,她这也是活该。你情我愿的事情却弄到报警,这不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吗?”
正好这时车已经开到了小区门口,姜婪扫码付了钱。临下车时还是没忍住说:“案子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是以警方通告为准。那些没谱的猜测我们最好还是别瞎传,说多了那是造口业,是要遭报应的。”
司机似乎没想到这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会驳他,还诅咒他遭报应,一张脸顿时就拉了下来。嘴里用江城方言大声骂了几句,又故意猛地一踩油门,车轮卷起飞溅的水花从姜婪面前呼啸而过。
幸好姜婪躲的快,才没被溅上一身水。
他叹息着摇摇头,抱着背包大步冲进了小区。
他刚才一番话并不是在吓唬或者诅咒司机。
佛教有三恶业:口业,身业,意业。
言语可化刀枪杀人,因此恶业最深当属口业。
第四戒亦有言:不可妄语。
然而现在这个社会,可以发声的窗口太多了,很多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语欲。他们乐此不疲地谈论着自己所揣测的“真相”,像演讲者一样发表自己的看法,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只恨无法让所有人知道自己的真知灼见。
新闻下的那些评论如此,刚才的司机也是如此。
姜婪回到家里,冲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身干净衣服,浑身才松快起来。
外面雨势减小了,却一直没停,雨线连成一片。他吃了块玉石,又点了个外卖,便盘腿抱着狻猊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部门群里,薛蒙正在实时吐槽自己外公。他外公是个老革命,最爱戴的是毛主席,但凡小辈上门,就得先背一节毛主席语录……薛蒙同志今天不走运背岔了,现在正被外公赶到书房里满怀悲愤和不甘地抄毛主席语录。
一边抄还一边在群里叭叭叭,跟说单口相声似的。
姜婪翻着聊天记录,边看边笑,方才被的士司机勾起来的那点负面情绪,很快就散了。
人类社会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有好人,自然也有坏人,或者还有介于两者之间无法分辨好坏的人。
但总的来说,这个社会还是可爱善良的人多。
姜婪翻完部门群的记录,又去看下面没来及看的消息,竟然是应峤发来的。
看发消息的时间,那会儿他正在车上。
应峤一连发了好几张照片,拍的全是各式各样的糖果,最后问他喜欢哪个,下次给他带。
姜婪看着这些照片,嘴里仿佛又尝到了蜜桃甜味儿。他也不贪心,认真地挑选了一番,把自己看中一罐水果糖发给应峤。
[小妖怪:这个/图片]
又问:[你怎么买这么多糖?]
应峤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好几罐子糖,什么品牌价位的都有,是他早上特意叫人买回来的。
他没打算一股脑全给小妖怪送过去,准备细水长流,每次都给他带一点。
这样每次见面才有惊喜和期待。
《养育幼崽》上说,家长要时不时给幼崽准备小礼物,这样既可以给幼崽期待感,又能提高家长和幼崽的亲密度。
指腹在屏幕上摩挲片刻,他回道:[别人送的,我吃不了这么多。]
虽说只是小礼物,但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刻意,以免小妖怪觉得不安。
姜婪语气果然轻松许多:[那我帮你吃/开心]
应峤:[嗯,下周一有点事,正好会经过你们单位,到时候顺便给你送糖去。]
姜婪很开心地答应下来。
他将狻猊抱起来,下巴在狻猊的毛脑袋上蹭了蹭,笑眯眯地说:“周一上班有糖吃。”
糖当然可以自己买,但别人给的,总觉得更加甜滋滋。
狻猊显然也这么觉得,仰着下巴欢快地回蹭他。
***
这场忽如其来的雨,一直到周天下午才停。雨虽然停了,天气却还阴着,本来暖和的气温也骤降几度,姜婪穿了件薄外套,将狻猊留在家里,自己去医院接姚大爷和小黑。
姚大爷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年纪大了,又伤在关节,才住了一个星期院。接下来只要回家静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