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明是宵夜!
见他否认,睚眦也不再深究,专心致志地关注战场,准备等他们两败俱伤后坐收渔利。
——战场上的厮杀已经接近了尾声。
虽然江迟拼尽了全力,但他和蚩尤之间的实力差距却不是靠豁出命来就能填平的。他的腹部被长枪刺穿,一对弯曲的尖角也折断了,伤口流出鲜血朦胧了他的视线。
身体摇晃了一下,江迟强撑着不肯倒下。
蚩尤发出兴奋的吼叫,一只手臂伸出,掐着脖子将他拎了起来。
江迟竭力睁大了眼睛,暗红的瞳孔里映出的只有蚩尤狰狞可怖的牛首,以及眼底映出的,狼狈不堪的自己。
他不甘地想要挣扎,然而浑身上下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蚩尤兴奋地煽动背后双翅,嘴巴张到了极致,就要将他吞吃下肚——
暗中观察的姜婪见状眼睛一眯,趁其不备扑上去狠狠从蚩尤背上撕扯下了一块肉来。
只是这肉跟想象中不同,姜婪皱着脸吞下去,忍不住呸呸吐了两下。
感觉像是吃了石头和泥土。
不是好吃的小石头,是真的石头和泥土混在一起的口感,就很难吃。
看着扔开江迟、暴怒转过身来的蚩尤,姜婪有点后悔了。
白长这么大个儿却不好吃,亏了。
蚩尤已经挥舞着手臂朝他攻来,姜婪瞥了巨石边不知生死的江迟一眼,由衷地希望这个能好吃一点。
可惜蚩尤不给他尝尝味道的机会,就已经挥舞着斧头和长枪朝他劈刺过来。
姜婪低吼一声,和睚眦一前一后迎向蚩尤……
江迟隐约听见了熟悉的饕餮吼声,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却只有一片血色——额头流下鲜血模糊了视线,他只能努力去听。
此起彼伏的嘶吼声里,他听出了最熟悉的声音。
是姜婪。
姜婪果然也被困在了这里。
他费劲地挪动了一下,试图出声让姜婪快走,想告诉他巨人的可怖之处,然而他努力了数次,却连最微弱的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混沌的神智在担忧之下变得越发清晰。
这场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江迟只听见天地间不断回荡着嘶吼和摧山裂石的巨响。
温热泛腥的鲜血落在他的身上,分不清是谁的。
***
战场之外。
天吴有些费力地关闭了水镜,伸手抹了一把额头冷汗,对身侧的红衣人道:“一切果然如尊上所料,只等着他们厮杀分出胜负,便可以动手了。”
红人人负手而立,侧脸上露出个傲然的笑容,又问道:“九鼎已经得手?”
“得手了,不过……”说起九鼎来,天吴神情略有些迟疑。他向来谨慎,动手之前必定已经把对方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
自从九鼎被妖管局半路杀出截胡之后,他就一直命手下在想办法探听妖管局的动向。
据他所知,九鼎的器灵一直跟在应龙身边,而本体九鼎,则被应龙送入妖管局内封存了起来。
妖管局戒备森严,又有诸多上古大妖坐镇,实力不容轻忽。便是天吴打的主意也只是潜入盗出九鼎,而不是起冲突明抢。
他趁着妖管局精锐尽处四处寻找江迟下落时,命心腹手下潜入妖管局盗取九鼎。虽然在动手之前他们做了万全准备,但天吴还是做好了万一不成功就硬抢的准备,却没想到潜入计划完成的十分顺利,心腹手下将九鼎完完好好地送到了云省。
行动太过顺利,反而让他生出了疑心,只是一时又想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
而且如今万事俱备,只待最佳时机,而九鼎必不可缺。
也许是他多虑了。
天吴将未尽的话咽了下去,将九鼎取出来奉给红衣人,道:“我等在此恭迎尊上凯旋。”
红衣人将九鼎收入袖中,眼神锋芒毕露,他望着泛起微光的天空:“待我收回蚩尤残魂,便准备祭天。”他眼中的野望与雄心一览无遗:“几千年了,这天地也该换一换了。轩辕与颛顼倒戈人族,害得我族沦落至此,待通天路重开,我会叫他们知道,唯有我才堪当巫神一族的主宰!”
天吴躬身:“自然只有尊上配得。”
“你等在此等待,我去去就回。”红衣人一挥袍袖,手持古旧短剑划开虚空,笃定从容地走了进去。
***
姜婪与睚眦合力,才堪堪打退了蚩尤。蚩尤的六只手臂被他和睚眦合力咬掉了五只,身后双翅也残破不堪,与他们僵持许久之后,到底是扭头走了。
蚩尤的实力比他想象中要强太多,
姜婪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关键是肚子还饿,心里很是愁苦。
睚眦正在骂骂咧咧地舔舐伤口,抱怨姜婪非要出来。
他的直觉从没出过错!
今天就该待在洞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