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有点儿吓人,你是不是想骗我把你放走。”许子清抓着他的袖角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抹了干净,眼里带着几分防备。
池骏嗤笑一声,“我要是真想走,你们拦不住的。”
“你烧那栋楼是为了我吗?”
“不是。”他把她的手放在掌心,想捏几下却用不了力:“那栋楼的人和你有仇?”
“那你为什么要烧?”
“想烧就烧了。”池骏本来想冷睨了许子清一眼,想到她把他当程昱的时候,和程昱告状说他瞪她,池骏收回了视线。
“那么多楼,你为什么就偏偏看上了这一栋,而且你分明就被压制了十几年了,为什么突然就出来了。”许子清认真地看着他:“是不是因为我今年情绪一直不稳定,影响到了你。”
“我那时候不认识你。”
“可...”
“够了,我已经说了跟你没关系。”
许子清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你和程昱融合好不好。”
“我会消失吗?”
“不会,你本身就是他的一部分。”
许子清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他的表情,安教授和医生说,在沟通和劝说时,他可能会有一些过激反应。
他情绪并没有太大波动,只是轻声说:“那你接受我吗。”
自池骏出现以来,就没让她好过过,他强暴她,骗她,威胁她,但是现在看着他这么小心翼翼地问她,许子清的心像是被人捏住了,疼得喘不过气来。
其实她最讨厌的就是在自己所爱的人身上发生这种事情了。
所有父母都希望在自己孩子面前塑造出一个完美,超人般的形象,任外界风吹雨打,他永远能给予孩子一切他们想要的。
许爸爸许妈妈也不例外,所以他们会经常在许子清面前提起自己学生时代的光辉事迹,甚至在学校里被哪个家长夸的事情,都要添油加醋地在餐桌上说上一番,希望自己女儿能佩服自己。
所以当他们屈服于生活,承认自己比不过别人的爸爸妈妈的时候,许子清心如刀割。
程昱在许子清心里也是一尘不染,清高淡然的人,看着他为自己奔波的时候,败给了资本和权势后无能为力的神情,许子清那时的心酸比无法替父母讨回公道更重。
包括现在的池骏,如果他不是她爱人的一部分,她会觉得他十恶不赦。
可是人总是护短的,池骏冷漠,自负,极端,不可一世,在许子清觉得,他就应该以他的姿态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捆在随时通电的仪器上,像是待宰的羔羊。
“我接受你。”许子清反握着他的手:“程昱在光明里生长,你从黑暗中滋生,你们没有必要割裂开,每个人有心地善良的一面,也都有阴暗邪恶的一面,这些都是你自身的组成部分。”
她说得很坚定:“你无论什么样子我都接受你和爱你,你也要接受你自己和你以往的经历。”
池骏轻笑了一声,捏着她的下巴和她吻了很久,放开的时候还咬了一口她的嘴:“让他们进来吧。”
治疗持续了叁个月。
许子清作为外部因素,有可能会造成他的情绪不稳定,所以在她能接触他的时候,他都是处于已经打了镇定剂的昏睡状态。
她在病房和诊疗室里都放了一盆莲花形状的多肉,代替她陪着他经过那些难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