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在这方面挺苍白的……没追过人,多数时候我比较被动,你是第一个,”他回想着,自嘲地笑笑,“没追过,也不会追,以前都是别人黏过来,作为个男人,多少就有些高估自己,我以为我努力你总能看到我,我想追人总要拿出追人的架势,被拒绝就退后,下雨就不去了算什么……”
陆厉行回忆着那一天的暴雨,隧道里的灯光几度暗下来,重响在耳边,手攥得更紧,“总要做些什么,回忆起来才不至于后悔遗憾吧,所以我就来了。”
“这样挺好,我以后,不会遗憾后悔,我该做的,我都尽力了,”他问:“你呢?”
宋槿书背脊僵硬,这个问题太尖锐了。
“我以为你会去找他。”
宋槿书收回视线,唇动了动,但没说话,头低下去,看样子是不打算回答。
陆厉行问:“为什么不去,不想见他吗?”
“……也不是,”宋槿书微微蹙眉,手在额头按按,“很复杂……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见到他我总想起孩子,也会想起过去,想起江苒……他可能也是一样……”
他闭上眼,脑海中是那一天在雨中,穆千珩抽着烟,那个孤单而寂寞的身影,穆千珩抱着他的时候,他的泪水滴落在他后颈,一片滚烫的温度。
一路烫到他心口。
穆千珩那时候那么脆弱,但他的怀抱是温暖的,所以自己才会沉迷,一响贪欢,给自己最后一次放纵,去汲取他的温度,但欢愉多半稍纵即逝,未来漫长的日子却需要更多东西支撑,很多东西他都已经没有了。
这些陆厉行并不明白,陆厉行说:“但你来到临城,你那个晚上和他在一起,你是想留在他身边的。”
宋槿书身体微微僵硬,笑了声,“是吗?我现在,自己都不确定。”
从陆厉行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垂下的头发掩了半边脸,辨不清表情,他视线回到电视屏幕上了,但话还在对他说。
“以前你一个人到处漂,从来没想过定居在哪里,你第一次和我说要定居,就是在桥市,见到他,为了将他留在身边,你愿意找工作,发传单……这么多年了,”他轻轻叹息,“好像就那个时候,你活得像个正常人。”
有车进站,候车厅顿时嘈杂了些,有些人起身去乘车,宋槿书无意识瞥一眼,那个年轻男人也抱着孩子背着行李去检票。
有时他看到孩子总会忍不住地想,如果他和穆千珩的孩子出生了,会是男孩女孩,长的什么模样,就如此刻,他恍恍惚惚地道:“从我接受了叶宁一家给的钱开始,我就失去做正常人的资格了,你说的那时候,大概也只是我在做梦,太投入而已。”
陆厉行能够感受到他身上压抑绝望的气息,现在的他,就如同很久以前。
他恍然间想起从前,他们第一次见面,宋槿书那时候很年轻,十九岁,本来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浑身却透着阴晦,并拒人于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