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热衷于一切亲近她的事情,她也喜欢和他密不可分。
他们在这间异乡的小房子里尽情忘我,不愁学习也不愁柴米油盐,他们对彼此永远都是嘴上高傲,身体却在互相出卖。
八月末,小阳春第一次单独陪她过生日,她十九周岁,二十虚岁,小阳春买了一把细蜡烛,先插一根让她吹。
她莫名其妙。
小阳春催她:“吹啊。”
她吹灭了。
小阳春再插一根,又把之前她吹灭的那根再点上:“再许个愿。”
她猜到了他的把戏,吹灭这两支后,她说:“人家男朋友都是补齐前二十年的生日礼物,不是让人吹二十遍蜡烛。”
小阳春不搭理她,再插第三支:“继续。”
她坐在地上按住茶几:“不。”
“继续吹。”
她说:“我没肺活量了。”
“嗯,那我帮你。”
她以为小阳春会帮她吹蜡烛,结果小阳春将她按在地上,帮她做了一回持久的人工呼吸。
她这才知道他就是故意在等她那句话。
她的性格,这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了如指掌。
九月一日开学,她的作息恢复了正常,晚上不能外宿,她中饭和晚饭都和小阳春一起吃,九月八日正式军训,她每天都筋疲力尽,却依旧坚持每天两次出校,他们相聚的时间在一点点缩短,她夜里开始焦躁,在她军训结束的前两天,小阳春必须返回英国了。
小阳春原计划可以多陪她二十天,因为她提前跑了过来,这次他们独处了整一个月,出租房在最后一天清扫干净,他出发的时间是上午,她没法送他。
她穿着迷彩服,站在烈日下想他推着行李箱的样子,想他独自走在机场的样子,想他沉默地看着三万英尺高空的样子。
她仰头,天空刺目地让人无法睁眼。
远处一片树叶飘落,她恍惚地意识到,秋天到了。
这之后,时常都有风吹,落叶也常飞,下一次见面,她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英国实行的是一年三学期制,圣诞假期和复活节假期的时间都很短,只有暑期大约和国内一致。
小阳春不可能每次假期都回来,像她高复那年,他就一整年都没回。
到了十二月中旬,小阳春没有回来,她就知道今年的圣诞假期,他依旧不打算回国了。
元旦假从周六开始放三天,她换上了厚实的羽绒衣,周六和同学玩一整天,周日她独自闲逛到学校边上的那个小区。
泳池里的水已经抽干了,她托腮坐在泳池台阶上,无所事事地望着小孩追逐打闹,坐到脸冻红,手脚僵硬,室友打电话催她去跨年。
她兴致不大,但又想找点事打发时间,于是她和几个室友一起坐公交车去市中心。
跨年夜的市中心商业街,人山人海,声音震天。
她跟着室友走,逛了一会,手机响了,是小阳春的电话。
她没戴手套,走了这点路也没能让身体热起来,她手指头有些僵住了,第一下没能划动手机,第二下才划开,太久没喝水,又一直吹风,她嗓子有点干哑:“喂?”
“在学校?”小阳春在那头问。
“我在外面,跟室友在跨年。”
“……在哪里?”
“市中心这边,怎么了?”
“给个地址,我现在过来。”
“……你现在在哪?”
“你学校门口。”
她迅速把定位发过去,发送的时候手指在抖,不知道是不是冷的。她给手指头哈了几口气,站在街角不再走动。
脚步络绎不绝,放眼全是欢声笑语,她站到一家店铺的台阶上,时不时地垫脚往远处眺望,冻出了鼻涕,她翻出纸巾擤了一下,扔到前方的垃圾桶后,她又站回高高的台阶。
足等了半个多小时,一个高个身形从出租车上下来,四下一望,然后大步跑向她。
她笑起,等人跑近,她从台阶跳向他,他稳稳将她抱在怀里。
“你怎么突然就来了?”
“本来没打算来。”他说,“但就是来了。”
她冰冷的手摸了摸他的脖子,他面不改色,趁着混乱夜色狠狠将她吻住。
远处有疯狂的电音和喧闹的人群,只有这个街角,在月下无人打扰。
她什么都看不见,只闻得到他身上清淡的味道,耳朵听见主持人在呐喊——
“3、2、1——
2018,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