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她意识慢慢放空,继续呆坐。
这天夜里她没能睡着,她知道她应该保证足够的睡眠才能让自己尽快恢复,可她半点睡意都没有,长久的闭眼后再睁开眼,她眼皮发沉,头晕目眩。
她盯着手机到天亮,手机屏幕在半夜时曾醒过,是垃圾广告,骤明的光线让她眼睛刺痛。
父母和经纪人在第二天下午赶到了。
她还没能出院,父母见到她坐在病床上的模样后手足无措。
她一派平静地指挥父亲:“爸,你把那张椅子搬过来坐。”
父亲不动,摇着头说不用坐。
她说:“那你别让我经纪人站着。”
父亲这才木手木脚地把椅子搬过来,招呼经纪人坐下。
经纪人谦让:“您坐您坐,我不用。”又问她,“现在怎么样,医生是怎么说的?”
她语气轻松:“有点脑震荡,但问题不大,右耳缝了几针。”
“快让我看看……”母亲来拨她头发。
她没能阻止,母亲看见后眼泪直掉:“怎么缝成这样了,你怎么伤的呀,啊?”
母亲站在她的右边说话,她稍稍侧了下头,才道:“一点小伤没事的,我就是掉进小区泳池里了。”
母亲问:“泳池不是有水吗,有水怎么会撞到耳朵?”
她说:“冬天水都抽干的。”
母亲恨恨地拍打她:“你走路不长眼啊,啊?你这耳朵可怎么办!”
还是经纪人柔声去安抚母亲。
父母打定主意寸步不离她,两人都守在病房,她让他们去她租来的公寓里住,父母死活不走。隔壁床没有病人,他们晚上就在那里将就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父母去外面买早饭,经纪人才找到机会单独跟她说话。
经纪人问:“你现在右耳听不见了?”
她对经纪人没有隐瞒:“能听见一点,但是声音没有空间感。”
经纪人脸色很凝重:“待会儿我再问问医生,你别太担心。”
她点头。
经纪人道:“我也找人打听打听你这情况,没事的。”
她说:“嗯。”
经纪人问:“你男朋友呢?”
她喉咙有点卡:“他回英国了。”
“哦对,我差点忘了他在英国读书。你跟他说了吗?”
她点头,手上紧捏着手机。
在父母来后的第三天,她入院的第五天,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要过年了,经纪人要抓紧时间赶回北京,走前拉着她的手悄声说:“别着急啊,知道吗?”
父母自然不会扔下她回去,他们打算陪她在这里过完年再走。
医院内外基本人人都戴上了口罩,她感觉眨眼间就变了天。
回到公寓,里面还是她走时的样子。父母第一次来,但没心思参观,脱了外套就要打扫卫生。
母亲喋喋不休:“看你这房子乱的,你多久打扫一次?”
父亲打开冰箱说:“你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啊?”
从前她最不喜欢的唠叨,现在她听得不是很清楚。
父亲要去超市,她没让母亲干活,让母亲也一起去走走。
她接过拖把,把地拖了,又把桌子擦了,把之前打算要做,却没来得及做得事情给做完。
小书房桌上的东西摊得乱七八糟,她整理了一会,想了想,打开电脑,坐了下来。
她戴上耳机,点开那首歌。
前奏缓缓流淌,她闭上眼睛,跟着哼唱。
两边声音不平衡,她唱不准。过了片刻,她把右声道调高,一点不够,她又推高,还是不够,再推高。
嗡一声,右耳仿若爆|炸,不断鸣响。
她摘下耳机,急速地喘息。
桌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人名,她僵着手接通,贴着耳朵说了声:“喂?”
她听不清那端在说什么,她努力睁着眼,换左手,把手机贴住了左耳。
她已经看不清,小窗外是模糊的雪景,眼泪滴在未收起的曲谱上,晕开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