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战死沙场,否则秦国的爵位是不能继承的,如李信家爷爷是南郑公,父亲是狄道侯,但若李信不在战场上拼命,等老人逝去,他们族中便又是无爵之族,所发放的田地食邑皆要归还。
先前严江建议将六国之地分封有功之臣,等于让他们的爵位可以传承一两代,但是万万不可小看这一两代,秦国贵族最怕的事情便是青黄不接,谁能保证自己家就代代是牛人?武安君白起何等功高,但子嗣却守不住基业,虽有财富,但等过了两代,便泯然于众也。
所以严江的提议等于给了贵族一个缓冲时间,下一代下两代可能都是废物,但谁家能倒霉到一连三四代都是废物啊?真那样也就是苍天不佑,还不如早点凉了,免得生气呢。
因此,严江得到几乎所有秦国贵族公卿的好感,甚至于有些人已经可以遇见,这最后一波刷爵位的时间就在这灭六国之战中,一但六国尽灭,想刷业绩怕就是千难万难了。
这也是王贲想向严江求图的原因——他驻军易水,将来必是灭燕前线,灭国何等大功,必有一侯爵之位,可为自己的子孙福祉多续一代,想到自己出征时,那小胖手抱着他大腿要与他一起上阵的儿子王离,他心中就充满了斗志。
“赵地如今怎样了?”严江微笑问。
“代地赵嘉成日与燕王信来函去,颇有死守代地之志,李牧被送往咸阳,大王喜欢听他讲匈奴之事,邯郸贵族被王上坑杀一批后,倒甚是乖巧,并无异动。”王贲向严江举杯,“这次赵国公室之财尽归秦国,大军上下皆受重赏。”
“听说楚地所异动?”严江轻声问。
“不错,这数月我军接收赵国城邑,自秦地调遣官吏,无暇分身,楚王悍以大将项燕起兵,欲与魏国合纵发难,欲打向北打通代地,助赵嘉复国。”王贲微微一笑,“但大王何等英明,只用一招,就排解了这一次麻烦。”
“可是何人连横?”严江好奇问。
“非也,上卿可知昌平君?”王贲问。
“自然知晓,昌平君可是当今秦国丞相,又是王长子扶苏母族,何等尊贵,何人不知。”严江回道。昌平君是楚考烈王为质时在秦与秦国公主所生,既是秦王的表兄,又与现今楚王是同父异母的亲生兄弟,他的姨母华阳太后一手扶持了异人继位,又在后来站在秦王政这边。
更为秦王铲除成橋、嫪毐、吕不韦时出了大力气,完全当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王派出昌平君去楚国陈城,那那里自称楚王,并且重金开道,收买了诸多楚国权贵。”王贲对秦王的这个操作惊为天人,将起来都有些眉飞色舞,“你应知楚国城邑是何种状况,此计一行,立即阻了项燕之军,让楚国不敢妄动。”
陈城楚国地广人希,城池零落,那些蛮荒之地开出的城邑大多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因此权贵说话可是太响了,他们是真正的封君,楚国的直属土地其它也就都城那一块,当他们的权益受到侵犯时,干得出在葬礼上集体拿箭射楚王尸体这种事。
而昌平君又是有秦国支持的楚国公子,一但楚王安抚不好国中贵族公卿,他的大军一个不好,都是有可能杀回自己的都城的——至于说在国外的公子不能继位这种事是绝不可能的,没看秦王政当年在赵十年,连秦语都不会说,不照样成了秦王么?
严江听着王贲简述其中细节,看了一眼旁边的骄傲猫头鹰,它平淡地抬起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小事,又仿佛在说,夸我,快夸我。
“这样一来,昌平君,岂不是已经是楚王了,他不会当真吧?”严江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可能的,皱眉道,“那如今的丞相是谁?”
“昌平君对王上极是忠诚,等到攻楚之时,他还可做为内应,王上此计,一举多得,真乃神人也。”王贲目光闪动,“如此英明,王上必得天下矣。如今丞相是王绾,但由我见之,其人并无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