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招呼佣人:“吴妈,厨房小灶上的粥热一热,再弄几个点心和小菜。慕予喜欢吃的蟹黄面也做一份。”
周慕予没拒绝,只说:“简单点就好。”
气氛看似缓和了些,周母半真半假地嗔怪:“文珂昨晚想和你说几句话,你倒好,饭没吃完就跑了,让人家女孩子窘迫。”
“周家的家宴,她不请自来,我以为她早不知道什么是窘迫了。”
“什么不请自来,是我请来的。”周母沉不住气,“过了生日眼看要往四十岁去了,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成家?文珂是个好姑娘,你们早点定下来,我也好早点像别的老太太一样抱着孙子颐养天年。”
比起周母的急躁,周慕予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半笑不笑地支着脑袋说:“不是说过么,我对着女人硬不起来。”
这句话别说周母,郁霜听了都有点脸热。
“你,”周母气急,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最后恼羞成怒道,“书熠还在这儿,当着孩子的面你也不嫌羞!”
郁霜不自觉看向周书熠,少年还算淡定,比起不好意思,脸上的表情更多是无奈。
好在佣人及时过来打断,说早餐准备好了。周慕予站起身,看似平和却不容置否地结束对话:“好了。天大的事吃完饭再说。”
周母还想说什么,看到周慕予冷下来的表情,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饭桌上郁霜安静地喝粥,顺便悄悄观察周慕予的脸色,还好,周慕予看起来心情并不那么糟。
不过郁霜很快就被发现了,吃面间隙,周慕予忽然抬头看他:“不好好吃饭,总瞄我做什么?”
“不,没有。”郁霜慌忙收回目光,欲盖弥彰地吞下一大勺粥,差点被呛到,“咳,咳咳……”
佣人递来手帕,郁霜接过,狼狈地掩住口鼻。这一幕刚好被过来找周慕予的周书熠看到,周书熠撇了撇嘴,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二叔,奶奶叫我过来陪你吃饭。”
周慕予笑了:“叫你过来给我添堵差不多。她又说什么?”
“没说什么……奶奶她年纪大了,有时候比较固执,您别生气。”
周母惯常这样,每次惹得周慕予不痛快,事后叫周书熠来当和事佬。
周慕予见惯不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周书熠完成任务,不再多话。让他劝周慕予结婚他是不可能劝的,他想不到他二叔这样的人会为什么人收心。
不过……
周书熠不自觉看了一眼餐桌另一头的郁霜。因为刚刚擦过鼻子,郁霜的鼻尖红红的,低头喝粥时,隐隐露出颈侧一小片红痕。
是很漂亮。
除了“漂亮”,找不到更合适的词形容。
周书熠像理解了养猫的单身人一样理解了周慕予。身边养着这么一个,可能还不止一个漂亮听话的小玩意,任谁也不会想要结婚。
喝完一碗粥,郁霜放下碗,满足地舔了舔唇角。周慕予余光看见,问:“饱了么?”
“嗯。”郁霜点点头,“吃饱了。”
周慕予也放下筷子,伸手过来揉了揉郁霜的肚子,又摸到小腹:“嗯。是饱了。”
一句话惹得郁霜脸红,他觉得周慕予意有所指,又怕自己想太多,讲出来让人笑话。
于是他移开眼,又不小心撞上周书熠。这是今天第二次目光相遇,和第一次一样令郁霜尴尬。
周书熠先收回目光,站起身说:“你们坐,我上楼写作业了。”
不知道为什么,郁霜总觉得他的脸有点不自然的红。
“嗯。”周慕予随口应了,“去吧,晚上回来抽查你功课。”
第10章 “您结婚了,还会要我吗?”
吃完早饭周慕予带郁霜去后山钓鱼,临走前吩咐说不用给他们准备午饭。
周家老宅依山傍水,当初修建的时候选了方圆几百里风水最好的一块地。
在周慕予这代之前,周家一直是做实业的,直到上一代没落,周慕予接手家业,雷厉风行地进入金融和地产行业,他把股票和证券市场搅得风云变色的时候,也不过才刚刚三十岁。
因为这样的本事,周慕予在周家一直是说一不二的地位,只有周母仗着血缘关系,总是试图拿捏这个儿子。
周慕予一年到头在家待不了几天,不愿意顶撞周母也不愿意给自己找不痛快,因此一回家就提着钓竿往后山跑,一坐一整天。
今天天气好,周慕予钓鱼,郁霜躺在躺椅上看书。太阳晒得暖烘烘的,没多久,郁霜泛起困意,不知不觉把书盖在脸上睡着了。
他现在还不太能理解钓鱼的乐趣,好在比大多数同龄人静得下心,无论是陪谭律明种花还是陪周慕予钓鱼,都不会觉得厌烦。
周慕予的注意力全在鱼竿上,没有关注郁霜做什么,偶然间转头,发现他闭眼歪着脑袋,好像睡着了。
阳光洒在郁霜的发梢,将深色的发丝照成柔软的金色。他脸上的书是一本不太好懂的文学名著,周慕予上学的时候几次都没看进去,翻两页就犯困。
周慕予把书拿下来,给郁霜盖了一条薄毯,睡梦中的郁霜仿佛感知到什么,发出一声软软的轻哼。
就是这声轻哼,害周慕予走神,放走了一条鱼。
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周慕予愠恼地皱起眉头,而始作俑者睡得香甜,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周慕予作势要责打郁霜,扬起的手却没真的落下来。湖边只有他们两个人,郁霜闭着眼睛,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毫无防备地睡着。周慕予一点也不怀疑,就算这一掌落下来把郁霜拍醒,他也只会懵懂地睁开眼睛,好脾气地问发生了什么,而一点也不会怪罪周慕予打痛了他。
就像今天早上,明明周慕予做了让他害怕和讨厌的事,他却还是一如既往地顺从和依赖,乖得让人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