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依旧微微侧身站着,转头睨着他冷淡道:“其他的事情进展如何?”
“……”方简怔了怔,道:“王爷问哪一件?”
容昭:“……一件一件说。”
“啊?”方简呆了呆,越发觉得古怪。
容昭让他们暗中进行的事情那可实在不少,全都要说一遍?
有的事情前两天才刚讨论过呢,又没什么新进展,再说容昭向来不喜欢听废话,怎么突然有闲情逸致要他做重复报告了?
容易起疑的方简一时间都差点冒出个可怕的念头,怀疑眼前的容昭是不是被人替换了,这是在故意从他嘴里探出情报。
他忍不住就开始想着要怎么应对冒牌货,一边支吾了两声应付,一边不着痕迹地细细打量起容昭,想看能不能从中找出破绽验明对方的真伪。
让方简万万没想到的事,很快他就真的找到了破绽!
向来不喜那些乱七八糟饰品打扮的容昭,现在竟然在腰间戴了个香囊,而且还是个……丑得颇为奇葩的香囊!
怪不得他从进来看到容昭就一直觉得别扭,这么丑的香囊就够奇怪了,还是出现在容昭身上,那能不别扭吗!
“王爷,这个香囊是……”
方简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直接开口问了,不料对面的疑似冒牌货不仅没有心虚,反而似乎早有所料,不等方简说完就率先淡淡道:
“王妃刚刚送给本王的。”
方简:“……啥?”
方简猝不及防,睁大了眼睛看着容昭,对这个完全不在自己猜测范围内的答案一时难以反应。
不是……他还以为是什么惊天阴谋和绝地危机呢,短短几息之间费了多少脑子,怎么就突然跳到这种事上了?!
方简心中涌起阵阵一言难尽之感,仍有些心存怀疑,又看了几眼跟容昭十分不搭调的奇葩香囊:“原来是王妃送给王爷的香囊?可是这针脚……看着有点……”
方简犹豫着没有说出直白地说出磕碜和丑这样的字样,却见容昭闻言反倒眼神傲然,似是云淡风轻地表示:“他亲手缝的。”
方简:“…………”
行叭。
他懂了。
从面前这人的行径里感觉出某种令人不怎么痛快的熟悉感,方简彻底没了自家王爷被人替换的怀疑。
以前这种让人噎得慌的不痛快感已经出现过很多次,尤其是当容昭和祝子翎在一起时更加高发。
而这一回,只不过是比以往更变本加厉罢了。
方简心如死灰地捋顺了这一桩乌龙,感情之前容昭老是侧身对着他,又是转移话题又是重新把他叫回来问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就是为了让他看到这个祝子翎送的“神奇”香囊。
他迟了半天才发现,恐怕容昭都等急了,以至于一等他开口就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丝毫不顾他这个可怜的下属会受到什么冲击。
方简忍不住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自己不厚道的主上。
果然以容昭的能力,是不可能在王府里突然被冒牌货顶替的,可能的只有对方为了炫耀祝子翎送的礼物而性情大变、费尽心机,为了显示他俩的恩爱而肆意对其他人加以心理上的摧残。
最为饱受摧残的方简此刻完全是满腹牢骚无处分说,特别是看到容昭冷淡的神色,再想想这人刚才千方百计让他注意腰间香囊的行径,心里的腹诽不由地一浪高过一浪。
他们向来靠谱的王爷怎么就变得这样了!
方简痛心疾首地开口:“王爷,王妃以男子之身,亲手缝了香囊送给您,真是用心至深。”
容昭瞥了他一眼,神色矜持地微微点了下头:“你说的不错。”
“……”方简压下腹诽,小心问道:“既然是王妃亲手所制,如此珍贵,王爷是否就在王府里戴,出门的时候还是摘下来好好保存?”
容昭戴着这么丑的香囊出门恐怕要丢人……
容昭:“摘不了。王妃定要本王时刻戴着,不能离身。”
方简:“……”
方简一边觉得让容昭带着这丑香囊出门有损容昭乃至整个厉王一派的形象,不太合适;一边又觉得这样被容昭“摧残”的就不只有他和王府里的可怜人了,看到有这么多人陪自己又莫名有点爽……最终心情诡异地退了下去。
没有让人知道祝子翎是让他把香囊放在怀里的容昭,第二天便戴着它去了大朝会。
许多人在见到容昭时觉得有哪里不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就发现了他腰间极其特别的香囊,顿时一个个都惊讶起来,不时有人凑到一起小声议论几句,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因为实在惊讶,哪怕心怀畏惧,也总有人不断往容昭身上瞟。
有人担心会惹怒容昭,不料今天的厉王似乎格外的好脾气,即便正好撞见了两个人议论他,也只是淡淡瞟了一眼,都没放冷气。
事实上,这是容昭头一回对这些目光和议论不仅不反感,甚至希望他们能多看看多说说。
只可惜大部分人猜的东西都牛头不对马嘴,又没有几个胆敢直接过来问容昭的人,以至于容昭想要让人知道的真相迟迟没能传出去。
因为迟迟没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容昭原本比平日缓和的脸色,随着时间推移又微不可查地冷了几分,直到看到了敢跟自己说话的晋王,容昭顿时眸光闪了闪。
一无所知的晋王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妙的恶寒,步子一顿往四周看了看,正好看到容昭从身边走过去。
看到今日的容昭,晋王果然微微一愣。
跟以往常常懒得理他快步离开不同,这次容昭走过他旁边时,步子仿佛慢了不少,像是要跟他并肩同行似的。
晋王狐疑了一下,觉得不对,不等想出个所以然,就见容昭转头在他腰间扫了一眼,旋即收回视线,神情似乎有点……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