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本以为此时便这样作罢,孰料一个时辰之后,秦王命人将他请去凌霄殿,成蛟也在场,却是跪着的。
秦王没有开口,嬴政却已知他的用意,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道:“父王,此事和成蛟无关,是儿臣今日学术有所疏怠,刚刚才一时慌了神。”
“政儿,父王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你们都是寡人的儿子,做了的事情便该有所担当,成蛟,如今政儿也在场,你便说句实话,今日之事,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
嬴政一愣,眼神不自觉的朝成蛟望过去。
他眼神中没有半分惧怕之意,那眼神犹如一潭死水,透着些许熟悉。
他忽然想起来,那眼神,那日孟良人饮下那樽毒酒之时便是这种眼神,没有一丝留恋。
他心中一惊,话正要说出口,却被成蛟先行打断:“父王,今日之事您也有所听闻,成蛟心中嫉妒太子殿下,今日才对他出手,并非无心!”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嬴政眼睛瞬间被心中涌起的情绪染红,他觉得嗓子干涩的难受,开口正要补救,却见秦王怒甩衣袖:“不知所谓!简直同你母妃如出一辙!”
秦王大怒:“来人,将这逆子关进祁休殿,思过一年!”
“父王!”嬴政急急道:“父王,此事并不关成蛟的事,是儿臣……”
“政儿!”秦王有些不耐,“你先行回去,此事寡人已有定夺,莫要多说!”
嬴政语塞,想开口求情,却被秦王一下子回绝了所有的话,只能看着成蛟被人带走。那祁休殿,他不是不知道,那里条件清苦,若真要将成蛟关进去一年,他如何能受得了?
可是……他却没有能力为他求情,就像当时看着孟良人在他们面前离开一样,丝毫没有挽回的余地。
离开凌霄殿,他便气冲冲的去找了嫪毐,今日比试之事,一般人定然不会多嘴将此事传到秦王耳中,只有他!
他匆匆忙忙的找了过去,只见嫪毐正在擦拭他的佩剑,看到他的时候也只是微微行了个礼。
“太子殿下找在下何事?”
看他一脸笑意的问自己,嬴政心中似有千重怒火燃烧,他冷冷道:“你将此事传到父王耳中究竟是何意?”
嫪毐扬起唇角,“太子殿下,您是大王亲自挑选的继承人,在下奉大王之命教太子学习剑术,自然有义务负责太子殿下的安危。”
“荒谬!”嬴政冷哼一声,“你这么做,是想巴结谁?我母后?”
“太子殿下说笑了,在下是真心担心殿下的安危,若殿下觉得我居心不良,想凭借此事巴结王后娘娘,那在下不妨今日便向大王请命,让大王重新挑选一位能者教太子殿下剑术如何?”
“那便再好不过!”
嬴政冷哼一声,觉得这个男人的笑容很是扎眼。
“殿下请留步!”
正当他要离开,那个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住他。
嬴政冷笑一声,“怎么,后悔了?”
嫪毐道:“殿下说笑了,在下是怕殿下会后悔。”
这□□裸威胁的语气让嬴政火气蹭的一下全都涌上来,他怒气转身,拿起一旁的剑便横到他脖子上,语气阴冷:“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嫪毐面上却没有丝毫惧怕之色,反倒笑道:“殿下不会。”
这样无惧一切的眼神让嬴政觉得太过挑衅,他手中一紧,真恨不得这剑能够让这人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太子殿下。”
正僵持着,忽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嬴政甩下手中长剑,回过身见到一个身着锦服的中年男人正朝这边走过来。
这个人他曾见过,正是秦国丞相吕不韦。
“太子殿下何事如此动怒?莫不是嫪毐的剑法不精,入不了殿下的眼?”
他眼中闪着一丝高深莫测的光芒,让嬴政心中的怒气不自觉被压抑下来,这个吕相虽然只见过几次,可这人做事干净利落,又助他和赵姬回秦,秦王对他信任有加,这太子之位,若不是他,怕是那么容易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