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见过郑良人。”
月岚忙行了礼,那人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忙上前来行了礼,笑道:“许久未见姐姐了,不知可还安好?”
这宫中数她进宫最晚,愿意这般唤她一声姐姐的人,除了郑齐,却也无旁人。
原来她如今已是郑良人了……
“好……”
凌萝愣愣回道,忽然有些明白过来月岚不让她出来乱走的原因。
郑齐的目光落在她腹上,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姐姐大难不死,如今还身怀大王骨肉,当真是好福气。”
凌萝才回神,正待要回应她,却见她身后侍女小心翼翼上来搀住她,又是替她拢了拢斗篷:“郑良人当心些,您这才三个月的身子。”
“郑良人还说我,你这才是好福气才是。”
三个月前,她还在外飘零,那人却温香软玉在怀,原来只要没有季绾绾,他便可以如此肆意潇洒,那些再没有寄托的深情散去之后,他的温柔给谁不是给?
凌萝笑了,却笑道有些无力。
“姐姐你也该多注意才是,看你这肚子也有六个多月了,需好生休息才是,今日便不叨扰姐姐了,改日我再去拜会。”
人虽走了,那话却在她耳边迟迟不散,像是魔咒一般,挥也挥之不去。
“夫人,您别在意,大王他……”
“嗯。”凌萝打断她,笑道:“原来你不让我出来便是为了这个。”
“起身你也不必担心,这本也没什么,是喜事,该高兴才是。”
月岚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道话,却又觉得有些多余。
晚间,凌萝早早便躺下,却是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心中不断涌现的是邺城后的再相见,他半夜睡在地上,被子只盖了半身,衣服都没褪去,却为她守着一锅鸡汤,又是他明明生气,却压抑着不肯发作,最后又停在他拥着自己,温声的唤了她一声“绫罗”。
她觉得自己快疯了,被理智和幻想来回折磨,却始终分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几番周折后,她终是坐起身来,摸着鞋袜下了床去,她咽了咽有些口渴的嗓子,正倒了一杯水,却听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她没有转身只自顾自的喝了茶,却觉得手都有些颤抖。
那人很快走来,在她身后先是愣了片刻,随后坐到一旁,将自己都斗篷取下来搭在她身上。
“既是睡下了,为何不唤人来侍候?”
凌萝抿了抿唇,将手中茶盏放在案上,淡淡应了一声:“不过是起身的事情,也无需唤人,我习惯了。”
她自顾自说完见那人没回应,不禁转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却教她心中思绪更乱。
她匆匆回神,告诉自己要认清身份,经历好一番周折,才扶着桌案起身,那人见状,忙上前将她搂住,道:“如今这是在宫中,不是荒野木屋,这人都是你最平日最亲近的近侍,怎就担不起你一句吩咐?”
他将人往怀中揽了揽,沉声道:“既然你不愿唤她们,那寡人便亲自侍候你。”
凌萝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抱起身来,她慌忙将脸别到一边,说道:“大王不必如此,才不过几步的路……”
“几步的路怎么了?”嬴政道:“寡人抱一抱未出世的儿子难道还不成?”
凌萝不答,干脆任由他去,只是当见他正褪下外袍准备上榻时,不禁愣了愣,问道:“大王今夜要在此留宿么?”
那人背影一顿,转身过来时,面上那一丁点的笑意却已全无,他问:“你不愿寡人留下?”
许是方才想的太多,听他这般问,她竟老实点点了点头。
嬴政面色一变,半晌才问她:“你今日见了谁?”
凌萝侧躺在床,背对着他应了一句:“郑良人。”
她想了想,闷声道:“郑良人腹中的孩子才三个月,是该保持心情舒畅,大王有空该多陪一陪她才是。”
沉默瞬间来临。
“你在同寡人置气?”半晌,那人躺倒在她身侧,鼻息扑在她耳畔:“郑齐她……”
“大王。”凌萝道:“我不敢同大王置气,况且郑良人身怀有孕也是喜事一桩,方才那话,我是发自肺腑。郑良人此时的身子还是比较柔弱,我曾经经历过,自然不希望别人也经历那样的痛楚,我如今身子也早已调养过来,大王也无需担心,有空便多去郑良人那边走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