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慌乱了一会儿,鲁小凤却是发现楚豪没了声音,抱着她的力度依然很紧,微闭着眸子,呼吸均匀着,睡着了……
鲁小凤不禁放松的徐徐呼出一口气:“嘘——”
他没当真?一定是没当真,要是当真怎么睡得着?
会不会装睡?
鲁小凤温柔的一笑,伸出手臂轻轻推了他一下,轻声唤着:“楚豪哥……”
他的手臂竟是从她的腰际上脱落下来,本来是侧着的他,身子踏踏实实的向后靠去,整个人便“大”字形躺在了整张床上。
切,睡觉也这么霸气,一个人霸占着整张床!
悄悄的起身,鲁小凤捡起散丢在舱室里的衣服套在身上,扫了一眼赤裸着的楚豪,突然想起他说过喜欢裸睡,该不会是因为裸着,就来了睡意吧?瞧他睡的那个香,连睡相都是那么的泰然!
怕他着凉,鲁小凤扯了宽大柔软的沙发巾,轻轻的盖在了楚豪的身上。
一个人来到甲板上,太阳已是西斜,强烈的光好不刺眼,鲁小凤赶紧扭过头去。
快艇静静的泊在一望无垠的海水里,附近竟是没有船只,只在视线的末端飘忽着船只的影子,似乎这片天地完全成了两个人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
独享的快乐把鲁小凤的情致推到高潮,看着四周蹁跹的海鸟,一幅童话世界里的画面呈现在面前,她禁不住轻声哼起小曲。
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呀采红菱,
得呀得郎有心
得呀得妹有情
就好像两角菱
从来不分离呀
我俩一条心
…………
不知哼了多久,却是从背后飘来悠扬的口哨声,和的正是她哼唱的《采红棱》。
扭过头去,扫向身后,楚豪双手斜插在裤兜里,晃荡着挺拔的身子,向她这个方向踱过来。
“楚豪哥,醒了……”
“嗯哼!”楚豪点了点头:“嘿嘿,怎么哼起老掉牙的曲子来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海面,它就从喉咙里钻出来了,嗯——”鲁小凤顿住,眸色渐渐暗淡下来,扯了扯嘴角,苦涩的道,“这首歌是妈妈喜欢哼唱的曲子,今天是我的生日,孩生日娘苦日,不知道妈妈还在不在,要是妈在的话,她一定能记住这个日子……”说着,鲁小凤已是满目泪水。
楚豪重重的点点头,展开双臂,把自己宽阔的胸堂呈到鲁小凤面前,她便失去母爱的孩子般偎进了他的怀里。
副驾座上的黛蒂突然冷笑:“你还刺我?小凤,你知道吗?我死的心都有!”
说着,黛蒂满眸萧条,不知不觉的,泪水便从眶子里爬了出来,冷不丁,伸手拽起纸巾按在面颊上擦试了一下,把纸随手往脚下一丢,扫着已明状况的鲁小凤:“在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把我判给了那个女人,我从小就是在没有父爱的环境里长大,那女人勾搭上一名画家,我呸!狗屁!
“他成了我的继父,那时的我不懂事,突然有了爸爸,就跟他特别亲,谁知,他占有了我,被那个女人知道后,她不去责怪继父,却是狠狠的骂了我一顿,直接把我送进寄宿学校,后来中考,我考不上北京市里的重点高中,那个狠心的女人就找了一个借口,把我打发到了东明一中。
“我几乎从小没过正常人的生活,竟养成了贪图享乐爱赚小便宜的坏毛病,本想傍上楚氏,改变命运,谁知怀的竟是怪胎,我就知道,一定是被我那个混蛋继父给害的,我黛蒂真是倒霉透了,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一个王八蛋!”
黛蒂说的这些,鲁小凤大体知道,只是高中时的私密话,时隔已久,旧话重提,虽然时过境迁,可是联系到黛蒂的新遭际,加深了对黛蒂的可怜,却又不知如何相劝,便捞些大道理说:“黛蒂,其实,很多人都有不幸的人生历程,只是你比别人的遭遇更突出,把几个人的不幸同时集中到了你的身上,既然已经发生,即成事实,不能改变,最好的办法不是抱怨,而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坦然面对,要是把不幸扩大化,你就只会更加不幸!”
鲁小凤的声音不轻不淡,听不出什么讽刺的意味,也没带着教训的口吻,很平静很平静的说着,只是把一个改变不了的事实摆在黛蒂的面前。
而敏感的黛蒂听了,对它的理解竟是变了味,惹的她不高兴起来:“鲁小凤,你在落井下石吗?我倒霉透顶了,你竟说这样的风凉话,你高兴了吧!什么人呢!”
鲁小凤当然了解黛蒂,她是一个特别争强好胜的女人,受不得别人半点指摘,在平时,就连别人的好心相劝,也常常当成打击,反唇相击,眼下的她更是神经兮兮,咄咄逼人。
好在,鲁小凤不与她计较罢了。
自从怀孕,胎心弱,黛蒂整个人都变了,不管对谁都是敌意,似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欠她的,她是这个世界上生活最底层的难民。
如果不是因为她怀孕,心情不好,鲁小凤也绝不会迁就到如此地步。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争执,往往是不会高风高风亮节的,鲁小凤又不是圣女。
可是,此时此刻,不管黛蒂多么刻薄,而她鲁小凤都不会与她计较,大不了保持缄默,一个字都不往外吐。
车子里一时归于安静,只有发动机发出嗡嗡的声音。
余光扫到黛蒂无趣的攀着手指,鲁小凤兀自轻叹。
刚刚在婚庆公司的那一幕,又闪现在鲁小凤的脑际。
楚子坤执意陪黛蒂去医院检查,而黛蒂偏是坚决拒绝,狠狠的把他的手给甩开不说,还把满口的唾液向着楚子坤的脚下啐去。
当然,不是啐到他脸上,黛蒂还算留了“口德”。
相比而言,黛蒂情愿相信她鲁小凤,也不相信楚子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