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三杯……容恺你他妈把筷子放下!”
“……”
这顿饭吃了很久,先是吃肉,然后吃菜,然后喝酒,然后吹牛打屁。从中午吃到傍晚,从微醺吃到酒醒。我问了花花很多事情,并且习惯地用了选择性的问句,比如在里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出来高兴不高兴等等。其实这些我探监的时候都得到答案了,可我总是不安心,非要反复问。花花却总是表现出很高的耐心,不管我同样的问题问几遍,都会特别乖的点头或者摇头,然后剩下的时间里就冲我笑,有时候是微微的,有时候则会露出雪白的牙齿。
酒足饭饱,大家东倒西歪瘫在椅子上,没人乐意起身收拾狼藉的餐桌,仿佛那玩意儿和自己无关。
我打了个饱嗝,不太满意地斜眼看花花:“敢情在里面都是好事儿哈,一问就过得挺好,吃得挺好,睡得挺好,管教挺好,我怎么觉着你说这地儿不像我呆过的呢。”
小疯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选择性遗忘是病,得治。”
周铖正无聊地往碗里夹一根金针菇,听见这话,筷子一抖,金针菇重新落回锅里。
花花倒是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从兜里摸出一个几乎要削光了的铅笔头,在餐巾纸上很辛苦地写了几个字。我凑过去一看,那皱皱巴巴写的是:也不全是好的。
我点点头,这才对嘛,说真话的孩子最可爱了:“比如呢?”
花花的笔尖顿了顿,才写:想你,但是看不到。
我心头一热,刚想说什么,小疯子却凑了过来,一看花花的说法不乐意了,眼睛一眯:“你啥意思?”
花花微微皱眉想了一下,然后在你后面硬塞进去一个瘦瘦的“们”。
小疯子无语,扑通趴到桌子上,嚎叫:“完了,你让冯一路训练的没救了,赤裸裸的家奴啊——”
我一巴掌呼过去,什么破词儿!
夜幕缓缓垂下,新闻联播熟悉的片头曲响起。
我放下遥控器,忽然灵光一闪,转头跟其他三个人建议:“嘿,咱哥儿几个拜把子吧!”
哪成想我一腔热血就这么洒在了冰河世纪。
小疯子眼皮都没抬,直接拒绝:“谁要你当哥,少占便宜。”
妈的你不早就是我弟了么!
周铖又捞起一根金针菇,神情专注的仿佛这是一次行为艺术:“我不缺弟弟,认完就要照顾,麻烦。”
妈的你一根儿一根儿捞金针菇不麻烦!
花花看向我,默默摇头。
妈的你好歹犹豫个两秒再摇也行啊!
“理由,”我凑近花花,咬牙切齿,“给我个理由!”周铖和小疯子拒绝就算了,花花竟然也拒绝,老子很受伤啊!
花花愣愣眨了两下眼,转头看看容恺,又看看周铖,我以为他这是从前辈身上找灵感,哪知回头递给我的餐巾纸上明晃晃三个大字:没理由。
我再问,花花连写字都免了,就是摊手,一副我好无辜的真诚状。
第章
连花花都不站在我的阵营,杯具是必然的。周铖和小疯子在旁边幸灾乐祸,一个说,看见没,民心所向。一个劝,别玩儿了,洗洗睡吧。于是拜把子的事情不了了之,只留下我一声叹息绕梁不绝。
四个大老爷们儿挺尸似的在客厅赖到熄灯时间,小疯子发话了:“冯一路你倒是起来收拾收拾啊,总不能让哑巴出来第一宿就闻着火锅底料过夜吧。”
“你还真敢做主,谁说花花要睡客厅了。”尼玛这要不是我和小疯子一起混的时间长,谁能瞬间捕捉到隐藏这么深的信息量?
“不睡客厅能睡哪儿?阳台?现在还是有点儿冷吧。”
“放心,没人要你腾地方,统筹调度的事儿就不用你费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