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少东神色淡然地看着她,“你不觉得庄家之于你,就是一个牢笼吗?”
“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庄李蕴馨的眼泪流了下来,“你怎么忍心看着我二十多年的心血化为乌有?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残忍?”庄少东眼神微闪,“到底是谁残忍?你把自己当做是庄家的祭品,然后把儿子的终生幸福也都一起奉上。母亲,你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冷血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加以利用,并且可以随时牺牲掉的地步了吗?”
庄李蕴馨颓然落座,捂住脸低声啜泣起来。
“做为一个成年人,我不想让别人来掌控我的生活;做为一个儿子,我不想让你的一生葬送在这个牢笼里。也许现在说这话你完全不会领情,但是我是真心希望你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有人爱,也爱着人。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你回顾你的人生,发现你的生命里只有一片荒芜的沙漠。”
庄李蕴馨的哭声变大。
庄少东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外衣,“至于左家,我想他们一旦听到有关离婚的传闻,立刻就会掉头离开。说不定现在他们早已跟庄少卿父子俩暗通款曲了。”
“徐悠的事跟我无关!”庄李蕴馨失控地大喊,“你连自己母亲也不信任了吗?”
庄少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冷漠得像一个陌生人,“看来你虽然没有老到失忆的程度,但是也开始间歇性失忆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勾搭上史向军的那个贱人名叫宋世成,当初就曾经鞍前马后地替你效劳,在抹黑庄仕杰的事情上立下了汗马功劳,由此得到了你的赏识成为庄氏建材部的副部长?”
“你说什么?宋世成?”庄李蕴馨抬起沾满泪水的脸,“你在几个月之前不是已经把他开除了吗?”
“开除他之后的事情,我想……” 庄少东意有所指地看着她,“我想母亲就更加清楚了。”
“一个小人物,开除了也就开除了,我怎么会再见他?”庄李蕴馨的表情简直要愤怒了,“你以为我还会使唤他去对付徐悠?”
“是不是就只有母亲你最清楚了。”庄少东轻轻颌首,“我会耐心等着母亲你签署协议的好消息。”
庄李蕴馨看着儿子淡漠的眼睛,身体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庄少东跟她来真的了。
她的儿子……竟然真的来对付她了。
他疯了。
庄李蕴馨觉得自己应该哭,但是没有儿子坐在她面前,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哭。她抱着自己的手臂缩在临窗的沙发里。生活中即将出现大变动之前那种隐约的惶恐充满了她的胸膛,因为知道自己在面对这样一场变故的时候完全无能为力,这种惶恐于是更加迅速地蔓延开来,变成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庄仕文曾经答应过自己的。她想,他原本就是个窝囊废,不敢不遵守协议的。但是,正因为他是个窝囊废,所以他不可能会丢下自己看着长大的两个儿子来遵守跟她之间的陈年协议。在他心目中,自己除了是一个恶劣的敲诈者之外,什么也不是。如今出现了一个更加凶悍的敲诈者,他自然会把自己踢到一边。反正一旦离婚成立,她将什么也不是,也不再有让他畏惧的资本。
这个男人既然可以轻而易举地背叛自己第一次,那么背叛第二次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的选择。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庄李蕴馨突然之间愤怒了起来,她的父亲当初为什么要执意挑选这样的男人来给自己做丈夫?!她还记得当年她就是坐在这个位置,听她的父亲向她解释和庄家联姻的必要。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庄仕文是长房长子,是庄家家主顺位第一的继承人。他在国外受过良好的教育,不但在艺术品鉴赏方面特别有天赋,而且自己本身就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
狗屎。她想,都是狗屎。
背后传来一声叹息。
庄李蕴馨没有动,心里的愤怒却都在这一刹间化作了窘迫,刺激得几乎要哭出来。她的姐姐已经回来一周了,每一次问起自己的生活她都会说很好,但是现在,这个谎话终于维系不下去了。
李蕴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庄李蕴馨眼眶再度发酸。
“蕴馨,我的第二个丈夫是一个靠买卖股票发家的生意人,你还记得吗?”
庄李蕴馨有些疑惑她为什么会说起这个。
“我虽然对股票那种东西一窍不通,但是跟他在一起久了,也多少知道了一些有关股票的常识。比如说,你买了一支股票,可是没多久,这股票就开始跌价。这个时候大多数人会再买进一些,以持平自己的前期投入。这叫补仓还是什么的……”
庄李蕴馨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