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面颊,身下身上有洪水泄下,打在脸上瞬间起了红斑点点,君兮右手扣紧,五指死死抓着坠落瞬间从身后抓住的手臂,指甲深深已扣进肉里。
君兮双眸炯然若狼,死死盯着身上的人,拖着他的手臂身在半空霍然一翻,翻身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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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晦暗,暗响悠悠,不知何处发出晦暗青光,隐约投下阴影片片,黑雾朦胧中重叠暗影处有细碎窸窣声响。
密室无风,头顶无月,空气中漂浮着发霉气息呛鼻难闻。
角落里一个黑影缩成一团,上面支着个大大的球儿,像个桌角摆台雕花笼。
突然黑影动了一动,极细微,肉眼几乎难辨,一动之后恢复沉寂,静止片刻,黑影又动一动,如此往复,须臾竟已挪出半丈远。
静止片刻,黑影又挪了一寸,然而就在这时地上忽的弹起另一个黑影,弹起黑影长约六尺,身形窈窕纤细,是个人。
后弹起的黑影身影尚未稳住,一双如筷细腿已然高抬狠辣劈下,果决利落。挪动黑影似破布袋被大力劈倒,然不曾倒地黑影劈出一腿倏地落地同时横腿扫过直踢上正倾倒黑影硕大的头。
“噗”的一口浓血如雾喷出,黑影彭的栽倒,惊起一地浮灰。
后起身影一个翻身欺身压上,双腿半架锁住双臂,双手合掐扣上脖颈。
“大……”
大字哼出,颈上一双冷凉细手猛的收紧,一个人字在喉中不曾成形已哽死无声。
“嗯~”气喘不来,一声闷哼,随之而来的是缺氧无气足跟嗤嗤蹬地之声。
“一,二,三……”女子的声音冰冷入骨,漆黑幽禁之地声音碰射四壁回响声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胸腔残存空气渐没,数字响在耳边犹如生命倒计时,这是在寻求杀人的快感?吕世荐只觉头皮发麻。
“……十一,十二,十三。”数到十三,勒紧双手倏地收回,清凉空气涌进五脏六腑,吕世荐眼白翻转,脸憋青紫,猛的缓上一口粗气,咳嗽不止。突然颈前一凉,吕世荐喉结一僵,木木然抬头,入眼的是女子冷冽无情的脸。
“谁让你这么做的?”女子声音森若阎罗,不带一丝温度。
“我不知道……”
颈侧冷刃骤然逼近一寸,渗出血珠点点。
“谁让你这么做的?”女子又问。
吕世荐闻言面色一苦,“我真不知道。”
吕世荐声音凄清无奈,说完紧紧闭上眼睛,等着冷刃继续逼进割断喉管喷出三尺热血,等了半晌却不曾感到一丝冷凉。
“你是谁的人?”身上女子换了个问题。
“我是州丞大人府中护院……”吕世荐刚开了口突觉颈侧冷刃又向前递进一寸,温热鲜血擦着冰冷刀锋破皮而出,沿着圆润脖颈横淌下去。
皮开一指。
女子半字废话不听,半点疑虑不问,心中存疑直接刀进寸尺,利落决绝。
吕世荐额上冷汗瞬间满头,眉眼紧蹙皱成一团,急急开口,“我真的只是州丞大人府里一名普通护院,那日我带着州丞大人的密信于麓山行宫面圣,还没出了行宫就有人拿着州丞大人的令牌找到了我,让我无论如何阻止您来江南道赴任,找我的是个奴才,我也没见过。我说的句句是真啊。”吕世荐生怕君兮手中刀锋再进前来,连珠炮似的说的急。
女子未曾答话,手中冷刃再近一寸,皮开两指,刀锋抵住喉骨只余毫厘便破喉管,吕世荐浑身一僵,喉结顿时定住再不敢动分毫。
“州丞远在江南道,会未卜先知陛下遣我赈灾,先行派人拿令牌候在行宫?你还不说实话?”君兮微眯双眸,一言一字从齿缝挤出。
言罢君兮手中刀退半寸,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钦差大人是个女子,为人素来清冷平和,待下属极好,做事顾虑周全,心善人娇。从未见过她这般狠厉模样,眸若毒狼,下一秒似乎就要断了他的喉管。
吕世荐吞下一口唾沫,吸进一口凉气,后背已被冷汗打透。
“我所言之话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吕世荐抖颤道。
“当真?”
“当真。”吕世荐点头如捣蒜。
“接下来我问的话,你最好想好再答,若有半字虚言,我定将你开膛破肚,剜心喂狗。”君兮手腕一转,吕世荐生生打了个哆嗦。
“队伍进程是你泄露的?”君兮冷声问。
吕世荐眉头轻皱了皱,微微点点头,“是。”
“粥碗的毒是你下的?”君兮又问,虽是问句,语气却并没有半分疑问。
“是。”半晌,吕世荐重重点了点头。
“引我来此是你故意的?”
今日背后那一推手,智敏若她,今日不死,自己必然在劫难逃。
“是。”吕世荐低声喃喃,已失了反抗之力。
“你坠洪也是故意的?”
“是。”吕世荐应声,随即面色一变连忙改口,“不……不是。”
君兮瞳孔微缩,目光凛凛。
“真不是,当时爆炸声波剧烈,波及甚广,我脚下的石头被震碎我一个不稳栽了下去。”
“否则,当时掉下去的本该是我对吗?”君兮沉着脸冷声道。
吕世荐闻言面露尴尬,干笑了两声,没做答。
“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阻止我赴南赈灾?”
“是。”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那个拿令牌的人说了,赈灾之人是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您,让我务必阻止。”
“不惜以己命为代价?”君兮冷哼。
闻言吕世荐的脸倏地染了一片红,他知道君兮指的是断口处发生的事,若不是他推的那一把他二人不会掉下来。
“我……”
“你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我还能抓住你垫背。”吕世荐刚开了口君兮便截断了他的话。
“推出那一掌你心中是否已经想好如何带着我的死讯去复命以此升官发财了。”君兮嘴角牵起一抹笑意,漆黑暗室之中,一抹青光映在脸上,竟带了几分厉色,“我救你一命,你却想要我的命,当真会知恩图报。”
吕世荐闻言脸红热发烫,撇向一旁。
“小的就是个护院,手底下管着十几个弟兄,过得自在不求升官发财。是那个拿着令牌的人告诉我,如果进山之前不能取了你的命,他们就把山上的人全杀了。”吕世荐喃喃道,“几日相处下来我知道您是个好官,可山上是几万条人命啊,眼下队伍已经到了山下,我再不动手,他们就要动手了。”
“所以你故意告诉我此处可以炸山泄洪,拼着自己一条命也要我的命。”
“我一条贱命换山上几万条命,值了。”吕世荐低声嘟囔。
“你可想过我若死了,谁来指挥西北营将士赈灾?”
“那个人说了,会有人代替你。而且,粮食药品已经运了来,眼前得活。后期不过是灾后重建,总不会要了人命。”
“你知道为什么赈灾的人不能是我吗?”君兮突然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