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间出来,曾尛先去了一趟自己的宿舍,去的时候发现门开着,敲门进去后,郭素素和邹娜娜正在说话,看到她也是一愣,随即想到她说今天新来的会计。
“哦,田莉莉啊,你来了?你的铺位在那边。”
这间宿舍摆放了三张高低床,三张桌子,以及两个四格的柜子,其中两张高低床的下铺被她们俩占了,上铺也摆放了她们自己乱七八糟的东西,另外一张高低铺上也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木柜子里也塞得满满的,反正整个房间就是一个字,乱!
想着自己如果住到这里,只怕每天都得打扫卫生,这两个人,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她突然有些后悔申请住在这里了。
还有一个原因,在宿舍条件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这两个人居然霸占着六人间的宿舍,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邹娜娜关系硬?
为什么她总觉得是因为她们俩不好相处呢,谁都不愿意住进来呢?
想到自己来这个单位可不是来给她们当奴隶,而是来调查情况的,虽然顶多个把月的功夫自己就要走了,可如果这每天和她们打嘴仗,那真是不如不住进来。
想到这里,她朝她们笑笑:“你们好,我跟着工人下班去她们宿舍转了转,听她们说这是你们的宿舍,所以我过来看一眼,你们俩忙,我该回家了,咱们明天见哈!”
曾尛正要走,郭素素皱了皱眉,看向她:“你不搬进来?”
“哦,我去我亲戚家住,就不在宿舍住了。”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很奇怪,还有人愿意寄人篱下,不愿意自己搬出来住的。
“你怎么不搬到宿舍来住?这里有位置,又不是没有位置,喏,那个床位还空着呢!”
“不急,我得跟我亲戚说好了再往宿舍搬啊,谢谢你们,那你们忙,我得回家了,再见。”
最终曾尛也没选择住在厂子里,甚至第二天又将钥匙还了回去。
“对不起啊张姐,真是麻烦你了,我亲戚不让我住在厂子里,我想着等我适应了,再跟他们说,所以先将钥匙给您,等我需要了,再问您要,免得丢了,行吗?”
后勤自然无所谓,“行,这事儿简单,那就先留着吧,反正那个宿舍就是你们财务科的,别人也住不进去。”
张姐叨叨一句,曾尛自然听见了,却权当没听到,之后就踩着上班铃直接去了车间。
在她看来,还不如下班之后找个隐秘的地方住在空间里呢,空间里安静,又有充足的睡眠时间,她可以干一些自己想做的时候,又能洗澡,又能做饭,多好啊!
至于上厕所,她买了一个老人专用的那种坐便马桶,每天早上直接倒到公共卫生间里就行了,反正这个年代大家上厕所都是去巷子啊路口啊这些公共卫生间。
当然,她的生活垃圾也一并堆放到了街边的垃圾桶里,这个年代城市也有专门收垃圾的车,每天一摇铃铛,大家就端着自家的垃圾往出倒,倒到垃圾车里,人家拉走,每天早上一次,傍晚一次。
家家户户都有尿壶,每天早上倒入下水道,上大号要去公共厕所,所以城市里的下水道,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清理一次淤泥,黑色的淤泥,特别臭。
之后曾尛就在自己的空间住下了,经过几天的熟悉,她对自己的工作已经很熟练了,本身就不笨,动手能力自然不差,如今也能有模有样快速的包装了。
而这几天,经过深入的了解,对这个厂子也有了初步的认识。
首先三阳食品厂是1960年,为了支援山区建设,从魔都搬迁至三阳的。
她在度娘上也找到了关于这个食品厂的相关资料。
食品厂的很多元老,他们见证了食品厂的成立、发展、辉煌和破产。
这说明它和这个年代的很多厂子一样,有辉煌期,也有低迷以及破产期。
大概九十年代初,很多国营厂子都因经营政策赶不上私营厂子而惨遭淘汰,下岗人数也急剧增加。
“理想和现实仍有差距。刚来a市时,生活非常艰苦。”
曾尛看着三阳食品厂厂区的墙上,张贴着的当时员工参与厂房建设的老照片,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之前在操作间里,一个老工人说的话。
“当时,a市只有一部公交车,上班高峰期人多,我们根本挤不上车。每天一大早,我和丈夫或走路或骑车,越过一片泥泞的泥巴路,来到工地里。”
往后,大半年时间里,100多名老员工,挑土、搬砖、推板车、砌墙,一同参与厂房建设。
曾尛惊讶的看着他们:“这么说,这五层楼是全体职工的心血?”
“是啊,因为只有早一点将厂房建造起来,我们才能早一点有一个像样的工作环境,当然,干活期间工资照发的。”
于是,在凝聚了百名工人的劳动与汗水后,1960年底,食品厂糖果车间、饼干车间、咖啡茶车间三座厂房相继拔地而起。
“那时,没有竣工仪式、更没有开工典礼,我们围绕厂房门前席地而坐,喝着自己生产的第一批咸汽水,不断碰瓶干杯,用最简单的方式,庆祝工厂落成。”
这是金师傅的话,曾尛听了忍不住感叹,只怕也就只有这个年代的工人,有这样的生死与共的情怀了。
“当然,欢乐的庆功总是短暂的,在欢笑过后,我们食品厂的工人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了。”
“当时,工厂搬迁到a市时,并没有专门设置搬运工的工种。这项任务自然就落到员工头上。由于食品的原料多且重,我们男同志分担的则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