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昭说完,恭恭敬敬的跪坐在钟印期对面,把手边二胡摆正。
旁边跟来的赵哥已知道他们之前的往事,笑着打圆场说:“就是请教而已,拜不拜师无所谓,反正你们之前就是师徒嘛。”
“我们不是。”司昭突然说,“那些都已是前尘往事,从我死的那一刻,所有的身份也已经结束了,现在,我只是我,他只是他。”
赵哥一愣,随即笑道:“是是,你能放下过去,这很好,很好。那你们教吧,可别忘了顾着笼子啊印期。”
钟印期点了点头,扭头面对着炼化狱并不看司昭,只说:“你拉吧,我在一旁指教你就够了。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不但要拉琴,还要修行。”
司昭点点头,“徒……我知道。”
钟印期看看她,“你依旧是我徒弟,只要没喝了孟婆汤,前世就不能是前世。”
司昭一愣,随即眼底湿润,“我……”
钟印期闭上眼,“是我教坏了你,不该让你这么痴,这是我上一世的债,我会还你的,直到把你教好,让你离开去过新的一世。”
司昭的眼泪还是流下来,她抹了一下,她终于又见到他,可是,她却仍旧改变不了他。
“我不想改变,我宁愿如此!”司昭说。
钟印期没回话,而是起身调换了一下在炼化狱里的笼子,顿时那种让人浑身不舒服的哀嚎声更加明显了,司昭听的也是头皮一紧。
钟印期看着炼化狱低声说:“这世上最难度化的,不是笼统的恶,而是贪、嗔、痴、恨,如果度化不了……”
他转过身看着司昭,“是有可能进这里面的。”
司昭的眼睛瞪大,里面的瞳孔似乎微微的抖动了一下。
度化,他是把自己也当做度化的一员了吧。
炼化狱的深处,此后除了能听到乐器声和各种哀嚎,又多了钟印期的训斥声,和戒尺的声音。
“我以前觉得没有教不出来的学生,看来,是那时候的我见识浅。”钟印期冷冷地说,“你连自己都度不了,何谈度化别人,再这样下去,你永远也学不会!”
司昭的眼里含着泪,学乐器到如今,她已经很多年没感到这样无力和惶恐了,就好像之前入门时那样。
原来学习度化,就是研究如何放下。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钟印期拂袖离去,清冷的脚步声渐渐变远。
钟印期也只是自己出去冷静一下,没一会儿他就还需回来看着炼化狱,进来却发现司昭正离炼化狱十分近的独自垂泪。
“哭是不解决任何问题的。”钟印期说着慢慢走过去,“有时间自怜自艾,不如去思考该怎么做。”
司昭回过头,问他,“我只有放下,才能学成吗?”
钟印期顿了一下,看向别处说:“是。”
“那要是放不下呢?”司昭看着他。
“你已经错了一次了。”钟印期说,皱起眉,“你根本就不该来。”
司昭静静的看着他,慢慢闭上眼,“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