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宋延年挡的甚严,他只看得口干舌燥,心尖痒痒,幸好叫他寻到机会,遂顺势跟在后头,既兴奋又紧张的躲在垂拱门旁,等她小鹿入怀。
手上的触感还在,柔软丝滑,同春水漾漾,摸一把,便酥了骨头。美人如玉,言如其实。
“不急,让朕好生瞧瞧,夫人冰肌玉骨,实乃倾城佳人,不知夫人年方几何,可有生子?”殿上若干人守着,他尚且能安守礼法,可现下无人,他又喝得浑身酒气,那双眼里流露出的欲/望便愈发没有遮掩。
他有怪僻,爱美人,却不爱生过孩子的美人,可惜,顾妆妆不知道。即便她知道,也不敢欺瞒圣上。
顾妆妆要吓死了,楚帝边笑边张开双臂,像抓鸟一样将她堵在两面墙之间,寸步难行。她哪里敢喊,只巴望宋延年能觉察到异样,赶紧过来救她。
楚帝却觉得她怯生生的眼神分外好看,他撸起袖子,弓腰作势,往前猛地一扑,顾妆妆慌乱的跳到旁边,转身便跑,也不管身后那人是谁,拼了命的提着裙子往前跑,楚帝愈发来了兴致,三两步追上前,眼看就要够到她的腰带,面前忽然一暗。
宋延年将顾妆妆一把抱住,随即挡在身后,居高临下看着呈抓捕姿势的楚帝,拱手行礼,“圣上,内子若有冒犯,还请圣上念在她是内宅妇人,足不出户,望圣上见谅!”
楚帝登时失了兴致,拂了拂袖子,用力咳了声,便有侍卫立时出现在跟前,严阵以待。
宋延年是商贾头号人物,少不得此番捐几个庙宇出来,楚帝色眯眯的眼睛透过宋延年的肩膀,径直落在顾妆妆若隐若现的元宝髻上,叮铃作响的步摇晃得他专心挠肝的按捺不住,“宋卿好福气,罢了罢了,朕乃一国之君,岂会同夫人计较。”
宋延年又低了低头,楚帝一摆手,很是大度的咬了咬牙,不甘心道,“去殿上吧。”
宋延年知道顾妆妆受了惊,从宫里回宋府,一路上坐在马车内闷不做声,只垂着脑袋不知胡思乱想什么。宋延年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手背,旁的也不好再提。
夜里,熄灯后,顾妆妆紧紧攥着被子,还是有些后怕。
宋延年换了寝衣上床,明显看到她的身形一颤,回头见是他,这才将呼吸调匀,宋延年心里很不是滋味,白日里那一幕烙在脑中,当时险些没能忍住,一刀将楚帝斩杀。
他躺下,手放在顾妆妆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而后又环过她的腰身,连同衾被一同拥进怀里,“别怕,什么都不要想。”
顾妆妆转过身来,双眸盛水,涟涟中含着委屈的雾气,她瘪了瘪嘴,问,“夫君,你喜欢金子吗?”
宋延年点了点头,“喜欢。”
顾妆妆又问,“那你喜欢权力吗?”
宋延年又点了点头,面前人微微垂下长睫,淡淡的光影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沉默,她的手攥的更紧了,从宋延年的衣领挪到自己怀里的薄衾。
她忽然很想念库房里的那些嫁妆和聘礼,虽然冷冰冰,却是摸得着,实打实的靠得住。
宋延年圈住她,紧紧地,低声道,“怎么不问了?”
顾妆妆不解,抬起眼皮,乌黑的眼睛宛若星辰熠熠,宋延年亲了亲她的额头,嗓音有些暗哑,“我也喜欢你。”
“那你会为了我,放弃权力吗?”
楚帝不是没有夺人/妻子的前科,几年前新科状元迎娶娇妻,庆功宴上不过被楚帝看了一眼,便强行纳入后宫,之后为了堵人口舌,又许状元翰林院侍讲一职。
如果,如果他看上自己,拿权力与宋延年交换,他会不会动心,将自己推出去?顾妆妆不敢细想,有些事情禁不住考验与试探。
宋延年的掌心温热而又宽大,托起她小小的下颌,“我喜欢权力,也喜欢你,这并不冲突。”
顾妆妆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可真是贪心。
谁知道紧要关头他是否还记得今夜的情话,床上来的甜言蜜语,最是镜花水月。要想过得如意,总归得靠自己,哪能将身家压在一个男人身上。
可是能有什么好法子?
她冥思苦想,始终不得其解,就在绞尽脑汁头疼欲裂的时候,忽然一道灵光闪过,登时眼睛明亮起来。
赵妙彤给过她行脚大夫的住址,那人最善调理不孕,行不行,也要先试试。
若是早些怀上崽崽,即便日后楚帝生出什么念想,也不能拿她如何,总不会顶着一头绿意替别人养孩子吧。更何况,便是宋延年再爱权,不顾她还能不要嫡子吗?
母以子贵,顾妆妆现下才明白赵妙彤那番话的深意,有了孩子傍身,便等于多了一个筹码。思及此处,顾妆妆的神色不由慢慢轻松起来,紧攥衣角的手放开,枕在腮下,忧虑没了,瞌睡便来的极快,不多时,她便弓在宋延年前怀,安稳的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了一下哈,下章感觉十一点了要(捂脸跑)感谢在2020-05-05 00:48:06~2020-05-10 01:1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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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036
城东的枣花巷, 因着巷口那棵几百年的枣树得名,油亮的叶子细密的针尖, 零星点点的小枣现已挂满枝头, 巷子深处有一户人家, 清早便开了门, 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巷口,洒扫完庭院, 又不紧不慢回了厅堂。
“别扫了,地都被你扫秃了。”堂中人喝了盏茶,咕噜咕噜漱完口, 余光瞟向门口扫地的男子,那人也不抬头, 只是拧眉握着扫帚, 将本就干净的地砖扫的唰唰作响。
“哎!你一准要露馅,至于嘛,不就是个女人吗?”他拎着茶壶走过去, 斜靠在廊柱上看那人扫的聚精会神, 忍不住促狭,“要不然, 就不让她回去了, 留下来给你当夫人。”
男子终于停了动作,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的更紧,他抬起脸,皙白的面孔有一双深沉的眼睛, 薄唇微微抖动,忽然门口传来马车发出的嘎吱声,他将扫帚立起,身旁人敲了敲他的肩,低声道,“收着点,别死盯着人流口水。”
说罢,混不正经的捏着茶壶悠闲的踱步过去,拉长的音调在寂静的早晨显得异常清亮,“贵客登门啊。”
顾妆妆挑眉望去,迎面是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浑身没有几两肉,精瘦的就像风干的腊肠,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就像锐利的刀锋,陡然间,又满是随意。
清风乍起,吹得帽纱四处摇曳,她忙用手捏着前沿,扶着画眉的手小心翼翼下了马车,又仰起脸来,再次对照着赵妙彤所给的住址,确认无误后,试探着问道,“您是何大夫?”
“正是我这个糟老头子。”他笑着,信手一指,“屋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