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咎偏过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别管大青石了,筱筱看什么话本子呢,我陪你研读一番。”
“不用!”薛筱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把话本子往大迎枕下一塞,乌黑圆润的杏眼警惕地盯着他,“现在是大白天!”
裴无咎轻笑一声,“白天怎么了,白天就不能看话本子了?雪宝宝是不是想歪了,我只是怕你有不认识的字,所以陪你看看罢了。”
他一边说话,薄唇一边在她的脸颊上移动,最终落在她的唇上,含含糊糊地说道:“我是看话本子,又不是白日宣淫。”
薛筱筱气恼,张嘴咬了他一口,却正好被他逮住机会,趁虚而入。
……
民众的情绪最容易被煽动,安享天下四个字一出,流言四起。
有人说这个安指的就是安王府,安王当年征战边疆大战北羝,又是皇室旁支,裴氏子孙,大雍亲王,就算继承大统也未尝不可。
立刻就有人跳出来反对,安王残暴不仁,最喜活剥人皮,这样的人要是当了皇上,百姓岂有活路?
当然更多的人说的是安享天下指的就是大雍国泰民安,时下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可不就是安享天下吗?
沣河支流决堤之处只是个小隐患,水流不大,受灾的百姓也不多,损失了一些财务,倒是没有人员伤亡。这本是小事,但刻着字的大青石却不是小事,尤其是这上面的“安”字,正戳中了建昭帝最隐秘的担忧。
这种“天兆”之事二十年前他自己夺嫡的时候也经历过,听起来很像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不管如何,总要派人去查看一番。
建昭帝顾虑重重,肯定不能派裴无咎去,如果真是天兆,裴无咎很可能借机动手脚。裴琅的永丰粮仓也正是紧要之时,思来想去,倒是太子最为合适。
而且他已经跟太子说过裴无咎的帝王命格,太子自然知道这恰好是他的心腹大患。做为储君,太子必然跟他一样,无法接受裴无咎的帝王命格,查探此事时肯定会格外仔细。
于是建昭帝一声令下,太子带着侍卫去了沣河支流。他要去现场查探,看看这大青石是真的从河堤下翻出,还是有人借着“天兆”故弄玄虚。
因为所去之处发了水患,太子并没有用仪仗出行,只前后簇拥了百十来个侍卫,身佩长剑,骑着高头大马,一路出了城门。
沿着官道走了十来里路,又拐到了一旁的小路上。
侍卫护在太子左右,提醒道:“这里道路泥泞,太子殿下当心些。”
太子挽着缰绳,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些不安,似乎有事情要发生,“无妨,走快些,快去快回。”他只要到河堤附近看看就行,那个大青石可以命人装在马车上带回东宫。
沣河流经京都城外,此次决堤的支流处在一座小山下,官道没有直接修到这偏僻之处。因为下过暴雨,平时还算规整的小路上泥泞不堪。
幸好一路人是骑着高头大马,倒是没什么影响。
临近水患处,路况更差,太子纵马沿着河堤缓行,仔细查看那决堤之处。
看起来确实是被暴涨的河水冲开,没有人力挖凿过的痕迹。那大青石已经被人从河底抬到岸上,上面“安享天下”四个字痕迹有些模糊,似乎经过了漫长的岁月。
难道真是天兆?
想到裴无咎出生时被高僧批过的那个天元一气的奇特命格,太子心中发沉,剑眉皱起,星目中闪过一丝阴鸷。他跳下马,走到大青石边,仔细查看那上面的四个字。
刻痕古旧,似乎埋在地下多年。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能工巧匠自然能将刚刚刻出来的石碑做成经历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样子。
太子俯身细看,猛听得侍卫大喊道:“小心!山上有落石!”
太子霍然抬头,身侧的小山上骨碌碌滚下无数巨石,他心头一跳,侍卫们已经朝着他簇拥过来,“此处危险,殿下速速离开!”
还没等太子跳上骏马,“嗖——”另外一侧的树林中,箭矢如蝗,疾射而来。
一边是落石滚滚,一边是箭如雨下,太子的侍卫们猝不及防,顿时有人受伤,阵型大乱。
“护着殿下赶紧离开!”
落石还能说是暴雨所致山体松动,那箭矢分明是有人刺杀。众人心中明白,今日之事就是一个陷阱,针对太子的陷阱,而他们此时已经落入了圈套,只能尽快脱离。
但对方显然是筹谋多日有备而来,太子所处的情形十分不利,被落石和箭矢夹击,一时进退不得。
“箭上有毒!”有中箭的侍卫脸色惨白,翻下马来。
太子心中一惊,神思恍惚的瞬间,肩上一痛,一只白翎箭矢正中了他的肩膀。
第079章
太子出城的时候, 鲜衣怒马,侍卫威仪。
几个时辰之后, 一小队骏马疾驰入城,穿过闹市时都没有放慢速度,人们只恍惚看到马上的人穿着东宫侍卫的服饰, 身上染了鲜血。
闹市纵马已经没人在乎,储君出事意味着大雍要变天,已经安闲舒适地过了多年的京都百姓, 心头都压上了一层乌云。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京都全面戒严,五城兵马司和皇帝身边的金吾卫出城而去,同时京郊大营的将士们也整装待命。
裴无咎接到皇帝口谕, 匆匆入宫。
他离开之后, 安王府大门角门后门全部被五军大营的人守住,不许进出,说是京都出了逆贼, 他们奉皇命保护安王府。
一时间, 京都风声鹤唳。
“王妃, 出了什么事吗?”朱槿碧桃一脸的紧张。
薛筱筱微微一笑, “没事,你们放心。”
等两个丫鬟退下,薛筱筱细细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已经预料到了太子会出事,但显然这个后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
如果太子只是受了轻伤, 那京都戒严、派五城兵马司出城查看都可以理解。可连京郊大营都惊动就有些过头了,安王府被将士们围住,说是保护,不如说是软禁。
现在裴无咎进了皇宫,她这个留在安王府的王妃就成了人质。
薛筱筱抬眼看了看窗外,长安一身软甲,手按腰刀,身姿笔直站在廊下。按理裴无咎不在,长安做为侍卫是不能留在内院,但这是裴无咎离开时特意吩咐的。他带着永吉去了皇宫,却让长安守着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