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中午时分,何之山才交给他一张纸,写着大菜的菜谱,他必须对菜肴有所了解才能做出恰如其分地介绍。
一位客人笑道,“听说这鱼翅分三围,近头部的脊翅称头围,近尾的脊翅称二围,尾部末端称三围。是不是有这个说法?”
步朗尼点头道,“郭教授真实博闻广识,的确如此,其实越大的鲨鱼可食用的鱼翅部位就越少……”
王老插话道,“清代胡子晋 《广州竹枝词》云:‘由来好食广州称菜式家家别样矜。鱼翅干烧银六十,人人休说贵联升。’这鱼翅之昂贵举世闻名,以后想吃到恐怕是越来越难了。”说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乐正纯。
乐正纯正偏头将餐巾递到旁边的陈知晴手里,听到这话微微一愣,苦笑道,“王老,在座的就我一个动物学的,吃鱼翅我真是物伤其类于心不忍呀。”
周围的人发出小小的哄笑声,步朗尼勉强笑道,“这鱼翅入口即化,鲜美酥润,请大家快趁热品尝吧。”
一时间只听见勺子碰撞小碗发出的微弱响声,步朗尼小口抿着香茶,不着痕迹地打量食客们的表情。
愉悦的感受会通过面部神经的细微变化体现出来,由味蕾带来的快乐更是难以掩饰,况且心情本来就上佳、环境如此富丽,吃到萝卜豆腐都是美味,何况是极致奢华的鱼翅。
透明嫩滑的翅针仿佛鲜活的鱼儿自己游动进喉咙,在胸腹内部顽皮嬉戏,最后安安分分地沉淀在胃部,缓慢而持久地释放出甜蜜的波动。
步朗尼打量一圈,发现只有在乐正纯和陈知晴的脸上流露出稍稍的阴沉,他心想这大概是两人资历不够有些拘谨,却没有想到这两位动物学专家是真心有些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装死了好几天,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但是我会努力地!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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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间碟碗撤去,众人再度用香巾擦了手脸,第二度双拼送上桌来。
美食美器相得益彰,一位教授感叹道,“料、色、香、味、形、器、礼,步家菜的盛名确实不虚啊。”
另一人笑道,“老杜,你是考古学家,看见这些古董比美食更心动吧。”
杜教授道,“美食不如美器,美食片刻就消化完了,这些器皿却可以流传千古,瓷器之清秀、金银器之堂皇、玉器之雅致,就拿这杯子来说,”他举起手中的一个鸳鸯玉料雕刻而成的酒杯,“这墨中透绿,古朴典雅,色彩在灯光下又如此绚丽……”
步朗尼快步走到他身边,将深红色的酒液注入杯中,此时换了西藏出产的葡萄美酒,他一边斟酒一边道,“葡萄美酒夜光杯,中国现在最好的葡萄酒却不在凉州,倒是西藏的高山河谷更适合酿酒葡萄的生长。”
刚才那人道,“嗯,有这么一说,都说法国红酒最好,其实藏南地区的酿酒法就是法国传教士最早来教的。”
其他人又道,“林博士说得是,您现在还给国家地理写专题吧?”
林博士赶紧摇摇手道,“忙起来有时就顾不上了。”
步朗尼抿唇听他们寒暄,众人学科各异,能齐聚一堂谈论的话题也都轻松,那王老此时一杯红酒下肚,又摇头晃脑道,“紫驼之峰出翠釜,水晶之盘行素鳞。犀箸厌饫久未下,鸾刀镂切空纷纶。这翠玉釜水晶盘犀角箸都见识了,还没见过鸾刀啊。”说罢遗憾地抚摸着下巴的短须。
步朗尼连忙道,“刀工好的人我可不缺,这鸾刀嘛,确实没有。”
那鸾刀是刀脊上饰有金环铃铛的刀,舞动起来环佩叮咚,在诗经中就已出现过,古时的名厨献艺刀技绚烂,如今已失传良久了。
考古学家杜教授又道,“鸾刀我见识过,可惜只能隔着玻璃箱子摸摸,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