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迦臣淡淡说道。
许是这清冷的月光和柔和的月色，让他不经意间回想起过去。
今晚，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一般，突然对楚阡陌提起了从前。
楚阡陌的心脏又一次被他血淋淋地撕碎，明明四肢百骸都在流血，却还要扬起笑容、装出百分百的演技：
“哥哥，只要你想听，我以后都弹给你听。不过，你说的那个人，是嫂子吗？”
楚阡陌心里mmp，脸上却还是只能笑嘻嘻地问道。
她心里明白，他所指的，分明就是曾经的自己。
那时候，每一次商迦臣不开心或者对她爱理不理的时候，她都是静静坐在钢琴旁，默默弹几首商迦臣喜欢听的曲子给他听。
只是那时候的商迦臣，长长背对着她，给她留下一个冷寂的背影。
她以为他从来不在意她所弹奏的钢琴，没想到如今，他倒是还愿意想起那段过去。
只是，过去的那段回忆那样美好，而他是如此的龌龊，他根本就不配再去回忆了。
“不是，是另一个人，她钢琴弹得也很好，但你的更好，你刚刚的琴音，听起来很不开心。陌陌，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和我说，知道吗？”
呵呵……
一个被他毁灭掉一切的人，当然再也弹不出快乐的曲子。
商迦臣的一席话，明明让她的心在滴血。
可是，她却还是只能打碎银牙往肚里咽，故作乖巧地说：
“嗯，我知道。“
她的目光纯澈如小鹿，虔诚中透着满满的感恩。
商迦臣宠溺地勾了勾她的鼻子，与她相处，总是如此温暖，暖得沁人心脾。
楚阡陌怔怔望着商迦臣的冷脸上终于洋溢起一抹笑意，眼底不由自主溢出一股深深的哀伤。
从前的商迦臣总是摆着一副臭脸，仿佛世间一切皆不入他眼，不得他意。
楚阡陌从前为了博他一笑，不惜为他付出所有，做尽所有令他所能感动的事。
可是，即便她把她的30%股份悉数赠与他，也只不过换来他的浅浅一笑而已。
自从他们长大成人以后，商迦臣极少在她面前露出像现在这样的会心笑意。
楚阡陌从前一度以为他是天生性子冷，不爱笑……如今才发觉，哪有人天生性子冷，只不过，暖的人不是你罢了。
如今她是一无所有，像菟丝花一样攀附着商迦臣，靠他生存和给予一切的小女人。
他满意于这种赠予，享受这种在她面前无所不能、无往不利的成就感。
他可以俯视她，保护她，就像是国王对待一只可心的萌宠，越是可怜，越能激发他无穷的保护欲……
可是从前，从前她是楚家的大小姐呵。
她高高在上，她拥有一切，即便是江雅让商迦臣管理整个琼华，目的也不是为了让他掌权，而只是让他做楚阡陌的狗，让楚阡陌这一生少出点力……
商迦臣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哪里会甘心这样的命运。
即便她放低了姿态，竭尽所能地讨好他，他也只会感觉到被施舍，被给予，被馈赠……他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让他无时不刻自卑的女人？
更何况，他心底似乎对她和江雅装着恨。
楚阡陌不知道他的恨意来自哪里，她们何曾亏待过他，但终究，他到底是恨上了……
楚阡陌心里倏地明白了这一切。
她目光怔怔望着商迦臣那高大如山的背影，看着他以睥睨一切的姿态拽着她走入客厅。
他如今终于是王了，踩着她的尸体攀爬到人生巅峰……
他们的身份完成了互换，如今，他高高在上，她成为了那个匍匐在地、任他引领的小女人。
楚阡陌的心底涌起无尽的悲哀，她觉得这一切像是一个死局。
爱与恨，利益与感情，一切的一切，都在大婚那一晚，与她所想要的彻底相背离……
她还活着吗？——不，她的心早就死了，她的爱情也死了，死在大婚那一晚，被投海之时的那一片漆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