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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朗捷第一次见到了他们这些反对派最狡猾的那个对手:法国警察总监费蒂姆.伯克莱。
伯克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凶狠,反而看起来和颜悦色的,他不断的用手中的一张照片和面前的奥朗捷做着对比,似乎要想确认自己有没有抓错人。
奥朗捷冷笑了声:“不用再看了,照片上的就是我本人!”
“啊,能够见到您真是太荣幸了。”伯克莱放下了手里的照片:“说句您可能不太相信的话吧,其实我真的是您的崇拜者。啊,不要用之中鄙夷的眼光看我,这会让我觉得非常不自在的。”
对于对方的鬼话奥朗捷一句也不相信......面前的这个人是革命的道路上最大也是最狡猾的敌人,他现在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您必须要相信我所说的这些......”伯克莱缓缓地说道:“根据我们的情报,您原本是一个大学教授,享受着非常优厚的工资和待遇,您还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和同样美丽的女儿,但是您为了自己的事业,义无反顾的放弃了这一切,跟随着耶蒂里走上了所谓革命的道路......这么说吧,反正我是绝对无法做到这一点的......在1965年,也就是去年的时候,你的妻子和女儿失踪了,您愿意知道她们的下落吗?”
奥朗捷的心好像被针刺了一下......当妻子和女儿失踪后,他很确定她们已经遭到了毒手。但现在由伯克莱说出来,他的心里又升腾起了一丝希望。
“她们已经遭到了秘密枪决......”
当伯克莱说出这句话后,奥朗捷内心最后侥幸的一线希望也彻底的失去了......
伯克莱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的遗憾:“我很难过通知您这一不幸的消息,但是我想您一定早就有了准备,可是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您依旧夜以继日的工作着,从来也都没有放弃过自己的理想。我想过,起码我自己根本无法做到您所做的这些事情......所以我对您的崇拜并不是在那信口开河......”
“那么你想怎么样呢,总监先生?”奥朗捷讥讽地说道:“想要我背叛自己的信仰吗?”
“不,不,您完全的误会了。”伯克莱耸了耸肩:“我很清楚像您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都不会投降的,我从来也都没有过这样的幻想,我之所以对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是一个不错的人,但是,你却很快会遭到我的枪决,这算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最后所听到了一些由一个敌人所说出来的真话吧......”
奥朗捷沉默了一下:“那么请你再回答一个我一直疑惑的问题,你们抓获了许多我们的人,但却无一例外的没有经过任何审判而被枪决了,难道你们真的不需要得到任何的口供和我们内部的情报吗?”
伯克莱怜悯的朝他看了一眼:“到现在你还被蒙在鼓里,奥朗捷先生。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我们不需要得到任何的情报了,因为我们所掌握的甚至比你所知道的都更加清楚。你的那些同志们为什么会被逮捕?你的行踪我们为什么会掌握的那么清楚?因为我们知道一切,因为有人向我们不断的提供着情报。啊,没有什么比一个内部的敌人想要除掉自己在内部的对手更加让我值得愉快的事情了......”
“朗特斯!这一切都是朗特斯做的!”奥朗捷恍然大悟。
这一刻他终于想通了所有的事情......为什么只有自己的人被逮捕,为什么敌人对自己的行踪掌握的那么清楚......一切的一切,都是朗特斯在那出卖了自己和那些已经牺牲的同志们......卑劣的人,没有谁比他更加的卑劣了......他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完全的出卖了组织和灵魂......他因为自己的贪婪,而不惜让革命蒙受到重大的损失......
这一刻,奥朗捷是如此的绝望,如此的愤怒。但他却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把这一情报通知给其他的同志们了。
“不要难过,奥朗捷先生。”伯克莱听起来对奥朗捷很是同情:“‘罗伯斯庇尔长眠于此.过往的行人啊,请你们不要忧伤,如果我活着,你们谁也别想活’。啊,这是你们心目中的英雄罗伯斯庇尔给自己写的墓志铭,真是一个幽默的法国人啊......我非常的感慨,雄壮的《马赛曲》在法兰西大地上回荡了如此多的时间,这催人奋进的旋律很容易将人们带入对轰轰烈烈的大革命的回想中。大革命是法国最为津津乐道的历史,它使‘法兰西万岁’成为法国人的信仰,而这信仰真正的确立是在雅各宾派的达.芬奇说的,历史是真理的女儿。罗伯斯庇尔的形象勿容置疑的应该跻身于法兰西资产阶级民族英雄的行列。他和其他大革命的殉道者们一起用鲜血写下了一个永不褪色的口号,法兰西万岁!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当人们知道了真相后,同样也会喊出法兰西万岁,同样也会永远的铭记住你的名字,阿波尔.奥朗捷!一个为了革命的胜利,牺牲自己家庭,牺牲了妻子女儿,最后牺牲了自己的伟大的人。我保证,你的名字一定会被法兰西所铭记......”
说到这,他掏出了一把手枪:“阿波尔.奥朗捷,‘耶蒂里革命党’元老,一生为了革命事业奋斗到底,最终,在叛徒朗斯特的出卖下,他遭到了逮捕,当然,他和敌人进行了最为顽强的斗争,在企图越狱的时候,被狱警当场击毙。而费蒂姆.伯克莱,这位革命的同情者则想方设法保留了他的遗体......”
这些话奥朗捷一句也都没有听懂......费蒂姆.伯克莱,革命的同情者?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加荒谬的吗?
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再问出心中的这些疑虑了......伯克莱手里的枪口轻微的跳跃了一下。
奥朗捷从椅子上滚落到了地上,他的脸上还依旧带着愤怒和绝望。如果还有来生,他发誓自己绝不会再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可是,他大概已经永远都没有来生了。
伯克莱细心的收好了枪,然后打开了另一扇门,恭恭敬敬的把亚力克森男爵从里面请了出来。
王维屹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轻轻叹息了声:“其实,在我所有认识的这些革命者中,奥朗捷虽然不是最有能力的,但却是对革命最具有信仰的人。”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伯克莱完全赞同男爵的意见:“我追捕这个人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我甚至亲手逮捕并且处决了他的妻子和女儿,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会觉得不安,我说我崇拜他,这完全是发自我的肺腑之言,我对他的敬仰要远远的超过那个朗特斯。”
“可这样的人却还是死在了你的手中......”王维屹淡淡地说道:“真是因为他革命的意志过于坚定,这才让我们不得不除掉他,否则在革命取得胜利后,他将是我们前进道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伯克莱,这就是革命,所谓的革命!”
这就是所谓的革命!革命不在乎你有多少的理想,革命的唯一目的就是一方革走另一方的命。在所有的革命中,出卖、背叛、血腥始终都充斥其中,对于权力的渴望和贪婪,要远远的超过了那些虚无缥缈的理想。
比如曾经法国大革命的英雄罗伯斯庇尔,在革命胜利之后,1793年5月,在罗伯斯庇尔的提议下,国民公会通过了“粮食最高限价法案”,但国民公会开始迫害革命公社,逮捕了同样是革命英雄和领袖的马拉。5月26日,他号召人民进行起义,清除国民公会中的吉伦特派。6月4日,他当选为新国民公会的主席,主持通过新宪法,保障公民享有人身、信仰、出版、请愿、结社的自由,有受教育和受社会救济的权利,规定如政府侵犯人民权利,人民有权起义。 6月8日当选为“法兰西第一共和国独裁官”,次日宣布对保王党和欧洲反法国家宣战。
1793年7月13日,马拉被保王党暗杀,26日公民公会授权公安委员会逮捕可疑分子,27日罗伯斯庇尔参加公安委员会,改组革命法庭,简化审判程序,实行雅各宾专政,以革命的恐怖政策惩罚罪犯和革命的叛徒,史称“恐怖统治”,许多无辜的人都被诬告并杀害,成千上万人被送上断头台。其中包括国王的亲属和大部分贵族,有人批评这种政策为“诛九族”和违反人道的。
但是无论如何,罗伯斯庇尔都用这样的手段稳固了自己的统治,一直到自己也被送上断头台为止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他很清楚革命的胜利完全是靠鲜血累积起来的,这其中不需要任何的同情,也不需要和任何人商量他们革命之前的梦想。
他唯一所要做的事情只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来稳固自己的统治而已。
这一点对于任何的革命者都是适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