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添一仇人(2 / 2)
郑琰最愁的还是下任皇帝的人选,不得不说,牛牛的夭折,救了他的父亲一命。
池脩之见郑琰愁眉不展,伸出两指撑开她眉间的“川”字:“无妨,等就是了,咱们总比别人安全。”他一定也不介意暗示世家,只要世家肯争,郑党一定帮世家。
退一万步,哪怕徐少君得势了,最先要被清洗的是徐莹系,接下来是世家系,清洗完了这些人,他们会发现,朝廷转不起来。不用郑党也得用了。而徐梁的势力,哪怕为徐少君所用,池脩之也有办法提醒徐少君:你爹不可靠,当初你被他疏远过,他只是利用你。
唔,池脩之的想法,印证了一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话说,自从牛牛夭折,徐少君在掖庭一枝独秀,哪怕来了一个与她品级比肩的陈婕妤,也不能撼动她的地位——她有品级有儿子有圣宠。自然,徐少君的信心,又再次满涨了起来。郑琰在养胎,出现的次数少了,徐少君松了一大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心里对郑琰总有一种天然的怯意。虽然恼怒,但是这种感觉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的。郑琰不出现,徐莹也比以前焦躁,多重原因之下,徐少君觉得自己的脚步轻快得要飘了起来。
这一次的徐少君,比以前成熟了许多,知道娘家不能轻易得罪。又快到新年了,外命妇入宫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这一回,她做足了功课,身段放得足够低,对涂氏和徐欣也足够客气。还把上一次涂氏被训斥归结为“误会”,深刻地检讨了自己:“以前阿姐就说我,不要太畏缩,我总觉得对人要更客气些才好,不想他们居然把我们母女之间相处看错了。我不管到了哪里,总是徐家女儿,岂有不敬阿娘的道理?晚辈见长客,守礼是应该的,哪料到让阿娘受了这样的委屈?又隔着宫墙,想解释都不得见面。”说着伤心得落下了眼泪。
涂氏见她态度也很直接,哪怕是哭,也不像以前那样小声嘤嘤嘤,人也像舒展开了,更因徐少君之子已是庶长子,对徐少君也亲近了一些:“谁说不是呢,你像这样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多好?”倒把先前在宫外说徐少君不孝的话给忘了,权当跟自己被训斥的事给扯平了。
涂氏对她的态度好转之后就提醒:“少去昭仁殿吧,磕了碰了的,当心吃亏”
徐少君不怕徐莹给她的肚子使坏:“徐九巴不得我好好的呢,我要出事,圣人头一个疑的就是她。”
涂氏见她有成算,便不再多言,暗暗咋舌:这进宫几年,倒是生出一股叫人发冷的劲儿来了。
与娘家的关系得到缓和,徐少君的心情更好。遇有集会,她总要到昭仁殿里晃两圈。冬衣本来就厚实,她已经又开始显怀了,凸起的肚子像是耀眼的勋章,人人都能看得见。徐少君深知,她就这副样子出现,什么都不用做,徐莹都能气个半死,也就乐得有机会就去刺激她。
徐莹说,安胎要紧,你不用来了。徐少君就说,没事儿,第二胎了,有经验,而且我总不到这里来也不是个事儿啊,知道的说您大度,不知道的该说我轻狂了。
双方气势一变,徐莹以前用来隔离徐少君的理由现在居然不能压制她了。徐莹暗地里气得手都发抖,还是拿她没有办法。宫中的风向渐渐变了,连陈婕妤都慢慢有了自己的势力,顾美人又有了身孕,徐莹渐觉对后宫力不从心,这一切都是因为徐少君开了个恶例。
【为什么死的是牛牛不是你?!】徐莹想,【如果这一对乱神被老天收了,才是苍天有眼。】
徐莹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本来,郑党都打算袖手了,徐少君因为一时得意太过,又把李幼嘉往死里得罪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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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李莞娘是个娇养的姑娘,脾气也爽直,从一开始就看徐少君不顺眼。两人是有宿怨的,不似郑琰与徐少君,没有直接结上大仇,就是感到淡淡的不舒服。算起来还是李莞娘先直接欺负的徐少君,李莞娘当初年幼,又是娇养的彪悍妹子,瞧徐少君不顺眼,口上脸上,随时就能带出来,给了徐少君不少委屈受。
以前李莞娘的丈夫郑德良品级不高,李莞娘自己的品级也不够往大正宫来回跑的。更兼徐莹与她也不熟,也不召他进来。李莞娘以前的品级吧,就是宫中正旦赐宴,也就是个挂车尾——跟徐少君就没打过照面。
今年不一样了,郑德良升级了,李莞娘的父亲李幼嘉也做了丞相。萧令先看到郑靖业与李幼嘉两位丞相的面子上,封李莞娘做了县君,虽无封地食邑,却有一品级。李莞娘的位次大大提升,在徐莹面前出现的次数增多,她素来爽直,与出嫁前的徐莹颇有几分相似,很得徐莹喜欢。
一来二去,两个冤家就在昭仁殿遇上了!
一个是父为宰相夫升官,一个是与父和解儿为长子,两个都在春风得意间。李莞娘本身脾气火爆,徐少君表面再柔弱也居三品婕妤隐隐与皇后分庭抗理脾气见涨,火星撞地球!
大正宫里,李莞娘还是克制的,她品级不如徐少君,于是勉强颔首为礼:“婕妤也过来了?”
必须说,李莞娘的态度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视。
徐少君本就是个心细如尘的人,新仇旧恨攒到一块儿了,岂有不气之理?一扬头:“县君来得,我如何来不得?”说着,扶着宫婢的手,慢慢挪着步子,“县君性急,也不必非要跟在我后头走了,我有身子,走得慢。呀!县君不知道孕妇动作慢,等能怀上了,就知道了。”说着,又看了李莞娘的肚子一回,慢条斯理地关心了李莞娘的肚子一回,最后很关切地道:“实在不行,别硬扛着啦,为你郎君纳个婢妾,生下的孩子也姓郑不是?”
打人不打短,说话不揭短,李莞娘最痛人提她结婚数年无子的事儿,本来都要气哭了,然她一向在徐少君面前不输阵的:“那也是小妇养的,婢妾生子,郑家丢不起这个脸!”脸上的表情称得上恶毒了,“龙生龙凤生凤,卑贱下人,养得出什么好孩子来?!”
徐少君像是被人一巴掌抽在了脸上,涨红了脸,嘴唇哆嗦了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气得连昏倒都忘了。
昭仁殿前不是一般的地方,人来人往的,里面徐莹很快知道两人扛上了,派人把两人都叫了进来。关心关心徐少君的肚子,又说她气色不太好:“早说你不用这样过来了,你偏又来,别累坏了肚子里的孩子。”
徐少君惹了一肚子气,回来就跟萧令先告了一状,由自己的儿子一路影射到萧令先也是后宫所出,把萧令先气得不行,从此深衔李莞娘。
郑琰在宫中养了不少耳报神,不但是宦官,她在鄢郡之时,连着三年选良家女子服役,有些就是经过她的手选的,对这些人的家里也颇为照顾,自有人为她提供情报。李莞娘做的傻事她当天就知道了,郑琰直想骂李莞娘蠢:“你在昭仁殿前跟她吵什么?想阴人怎么样阴不了啊?你会不会抓重点啊?”
李莞娘自己还觉得受了委屈呢,从大正宫里出来就落泪了,回到婆家被于薇等看出了端倪,她也不说。次日借故回娘家,冲亲妈一顿哭诉。
李幼嘉的夫人不敢一意偏袒女儿,李莞娘是嫁入郑家的,这么多年没孩子,也是不妥,她还真动了当年池舅妈的念头。当天就带着女儿回了
杜氏对李幼嘉夫人自然不会数落李莞娘不育的事,李莞娘的正经婆婆关氏又不在跟前。郭氏、萧氏两个是不在乎这个的,于薇等也为李莞娘撑腰:“骂了就骂了,你说得痛快了,怎么自己还哭了?”萧氏说得尤其狠:“她就是我萧家婢子,现在的宫女出宫还能做正室呢,她一个庶妾,值得你这样怄气?”
李幼嘉夫人颇觉不好意思,杜氏却正色道:“他们还年轻,当年阿琰好几年没消息,我的心都快碎了,由己推人,别逼着孩子。”
李幼嘉夫人感念非常,跑回去跟丈夫一通哭诉,女儿受了委屈:“徐家女如此轻狂,今天区区一婕妤就敢如此,翌日我们还有活路吗?”
李幼嘉是郑靖业扶起来的,徐梁是萧令先点名想让他做丞相的,本来同党的两个人隐隐又成了竞争对手,两人还各有一个坑爹的闺女,特么想不对上都难!
郑府也非常恼怒,用杜氏的话说就是:“我郑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个毛丫头来管了?”她用词已经非常克制了,徐梁以前是她家仆役,如果不是郑靖业开恩,徐少君现在还是郑家家奴,现在就敢指手划脚,这是要造反啊?!
至于李莞娘无子,杜氏还是关心且担心的,郑德良是她亲孙子,她心里怎么会不嘀咕呢?但是这个事是郑家私事,徐少君她管不着!说难听一点,这也算是丑闻了,被徐少君大庭广众之下的抖落,杜氏脸上也挂不住。
徐少君一时得意,把自己给坑了,她的得意也没有持续太久时间,次年,在生下次子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宫中好像中了什么邪一样。皇次子、皇三子齐齐染病,发的还是急症,同日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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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次子、皇三子发的是急症,御医把完脉,开了药方,药还没熬好,小小的孩子就都咽了气。这时候萧令先正在翠微宫里仰天大笑,他还没接到皇子生病的消息。
萧令先在办正事,他接到了前线的最新战报——萧正乾又打了个胜仗。
萧正乾一开始并不如意,定远军算是让宗室给坑苦了,主将死活不敢让宗室出击,纵使萧正乾看起来人模人样,也有平叛的功劳,他还是被放到了后方。萧正乾也沉得住气,每天带兵操练,熟悉地形、了解情况,袁大郎沉不住气,他也不听掇撺,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如是数月,凭借扎实肯干,让主将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又一次的狄人进犯,终于派他出阵了。
得承认,萧正乾还真是有打仗的天份。居然打赢了,损失还少。
萧令先自然开心,开心得大笑,笑声刚歇,就见一宦官一蹓小跑过来了:“圣人,圣人,二郎病了。”接着,又一宦官跑来:“圣人,三郎病了。”
萧令先急道:“传御医了吗?”遣人去看儿子。派出去的宦官刚出门,又有两个宦官一前一后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入门还被门槛绊了个五体投地,两人叠到了一起:“圣人,二郎/三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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