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思服把头转到一边低低地笑了起来,笑止住了,才回头对言久说:“我是想说,你对农事一无所知是正常的,若是对这些很了解,反而要吓到我了。而且,言久愿意听我说这些,一点儿也没嫌烦,这么善解人意又温柔,让我很开心。”
言久觉得脸上腾地要烧起来。自己是怎样的性子,言久自己清楚,没被人说骄纵任性已是好的,哪曾有人把善解人意和温柔这两个词往自己身上放?
这人怎么说得出口,违心的?可是言久觉得,他并不是那种嘴里抹蜜的郎官,所以,是真心这样看自己?
这么一想,言久顿时不自在起来,感觉不只脸上,连身上都烧得慌。他皱起眉嗔了一句:“别以为乱夸我几句我就会高兴,我不过是觉得你是个农夫,除了这些还会说些什么,也不指望你会别的。”
关思服仍是笑着,一点也不恼的样子:“这便是体贴了不是?”
言久不敢看他,想反驳,又被关思服抢在前头开口道:“还有,我也觉得云少爷很优秀,言久夸他是理所当然的。”
闻言,言久便瞪他:“你昨天不还说喜欢我很久了吗,怎么我现在夸赞别的郎官你也不会不高兴?”
视线一对上,言久便又听到了那低沉的笑声,震得耳朵里头有些痒痒的,似乎连带心都颤起来。
关思服微笑着,直视着言久的双眸道:“是的,我喜欢你。”
言久没想到会换来对方如此直白的示爱,顿时哑了声,不知如何反应。嘴唇张合了几下之后,他索性什么也不打算说了,扭过头不去看那厚脸皮的郎官,也不让对方看自己绝对已经通红的脸。
知他羞赧,关思服便也不再说什么,仍是一路给他讲些农活的有趣之处,领着他往关家走去。
关家老大老二去了地里翻地。想着如今还未订亲,关思服也不去特地叫兄长回来,只带了言久进屋,介绍给了两位兄夫人。
见着了卿倌,言久稍微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些什么,明明不讨厌这人,也不觉得这人可怕,怎么居然就放松不下来。
农家人很是淳朴,并没有当言久是有钱人家骄生惯养的孩子。两个卿倌待他都很亲切,给他倒了茶水,又端了些小点心,看言久毫不嫌弃拈起来便吃,都很高兴,便拉着这小卿倌,给他说自家老三以前的事。
言久就听两个哥哥讲,关思服其实在这附近农户里很是抢手,上门说亲的不少,偏他就是不答应,家里本来只当是他顾念家中情况,不敢取亲,也颇是内疚拿不出钱给老三讨个夫郎。
“我们也提过,让他去入个赘,便是那白家卿倌,现在是云家少夫人的那个式燕,我们也想说上门提个亲的。我说这话你可别介意,那时候是想着白家地多,式燕又是那个情况……”关家老大的夫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觉得,若是去提亲,应该是说得成的。”
言久点头,他其实也觉得,白家很可能会答应。式燕说过,他的亲事一直都是解决不了的问题,若是能让式燕成亲,家里又多个劳动力,的确是很不错的事。
“老三不愿意,我们便没上门去提,想着也许他也不喜欢式燕那个样子……可是偶尔却能看到他跟式燕淡淡地说几句话,也不像是嫌弃人家,便也搞不懂了。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他摇头,我们还猜是还没喜欢的卿倌呢。结果吧,他这回居然一口答应了,我们把他堵起来问了才知道,不是没有喜欢的,是早喜欢了,才都看不上别的。”
对面两个卿倌一脸打趣地笑得开心,言久红着脸往关思服那儿看了一眼,却见那人一丁点儿难为情都没有,一脸坦然地望着自己笑,登时又把脸转了回来。
后面几日,言久还是天天与关思服见面,不只是去田里,也去城外踏青。言久心想,既然是相亲,自然是要多相处的,至于心里对见面的些许期盼,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的。
就这般到了第五日,关思服便提起,要上江家拜访。
言久想了想,便应下了,可到关思服上门时,他心里却有些忐忑起来。父爹也不知是看出了什么,居然说相信自己的眼光,这对象虽是自己去处的,也还是别人介绍的啊,但是心里这种担心父爹会为难关思服,或是对关思服有何不满的紧张心思,是怎么生出来的啊。
不过,言久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城郊到底不是偏远村落,离城里近,人人都是上过学塾或卿仪堂的,自然没有所谓的村鄙之气。关思服沉稳大方的姿态很得江父欣赏,聊到后来,干脆摆开棋盘下起了棋。
言久不好意思待在屋里观棋,便在中途离开回了房,也不知输赢如何。但是关思服临走时,与父亲之间的气氛实在很融洽,他便知道,父亲段是认可了这个儿倭恕
知道父亲和爹爹对关思服都很满意,言久也正式放了心,过了两日,虽然未订亲,却也去见了关家两位兄长。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便仍是常常见面。关家地不多,农活两个兄长便能担得下来,只是关思服仍是愿意帮着干活,言久其实挺欣赏他这样,自然不会介意,偶尔还会守在田地旁等他忙完。
相处了半个月,关思服很是规矩,手也未曾拉过一下,偏偏就是这样,也能让言久感到他对自己很用心。因为考虑也许会成亲过一辈子,言久也不去掩饰什么,自己平常在家里如何,在关思服面前便也就如何了。他知道自己性子不是多好的,虽然也不认为自己很差,但是跟如今亲近的两个友人比起来,似乎,的确是最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