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她复杂的情绪还没平复,外面就传来了响声。
那一声声,手打在脸上的声响,听的她是一颗心是七上八下,心惊肉跳。
这声响停了没一会,她就看到苏梁浅搀着苏老夫人进了屋,两人俨然就是亲密无间的爷孙。
六姨娘知道,苏老夫人对苏梁浅不错,但这其中真正的缘由,她也知道些。
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了?六姨娘心头更加不安。
她之前或许并不怎么看得起苏梁浅,但这次的事情后
她亲眼看着苏梁浅扭转局势,一步步将萧燕逼到绝境,她以前惧怕萧燕,而现在,更有些怵苏梁浅。
步步为营,深不可测。
这样的人,她还得罪了。
六姨娘躺在床上,背靠着床头,最近这几日,除了睡觉,她几乎一直就这样在床上。
这个孩子,寄托了她全部的希望,她比任何人都怕他从自己的身体流掉了。
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请安,脚还没着地呢,就被苏老夫人呵止住了,“你这是做什么?是想要害死我孙子吗?”
在苏老太太眼里,六姨娘就是生孩子的工具,她现在的价值就在于,她的肚子里面,刚好有苏克明的种。
苏老太太的声音很大,六姨娘不敢再动,她也不敢坐回床上,就维持着被苏老夫人呵斥的姿势,一只脚着地,一只脚在床上。
“扶六姨娘坐舒服点。”
六姨娘怕苏老夫人,她身边的下人自然更加,苏老夫人没发话,她都不敢动。
苏老夫人看着两人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更来气,“聋子吗?听不到大小姐说的话!”
守在床边的下人闻言,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六姨娘躺好。
很快,又有院子里另外的下人搬来了凳子,放到床边,苏老夫人和苏梁浅坐下,然后又有下人送来茶水糕点,还搬来了小桌子。
“这些东西,都撤了,我和祖母坐坐就走。”
这一次,不待苏老夫人发话,做事的下人,就依苏梁浅所言,把茶水糕点撤了,还有放东西的小矮几。
苏梁浅鼻子动了动,似乎是在闻什么,随后皱眉。
“你一个农女,嫁到我们苏府给明儿做姨娘,好吃好喝,锦衣绸缎,那是你和你们家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最大的作用,就是给我们苏家传宗接代,你居然还想害死我的孙子,你这就是忘恩负义,不知好歹!”
苏老夫人看着六姨娘,眉梢眼角,还有说话的口气,都透着厌恶。
六姨娘垂着脑袋,想附和都不敢。
她和萧燕一样,都讨厌苏母,但两人又不一样,在六姨娘眼里,苏母再怎么不是,那也是婆母,只能孝顺讨好,不能忤逆,更不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对苏母的态度,她就是逆来顺受。
“本来呢,我是不想再看到你的,是浅姐儿,她担心你胡思乱想,我来,完全是看在我孙子的面上。”苏老夫人的姿态,端的极高。
六姨娘一听是苏梁浅主动提出要来的,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心里坠坠,担心起来。
一直低垂着脑袋的她,看向苏梁浅,眼睛红红的,里面都是泪水,她想要捉住苏梁浅的手,但隔的有点远,她够不着。
“大小姐”
她叫了声,眼泪就出来了,“是贱妾错了,贱妾不该被夫人威胁妥协,这是我的孩子,我和老爷的第一个孩子,我也不想的啊,但苏府夫人一手遮天,我的家人,又都是小民平民,贱妾没有办法啊!”
六姨娘越说,眼泪掉的更凶。
“大小姐,看在贱妾是第一次犯傻的份上,您饶了我,不要和我还有腹中的孩儿计较,我给您当牛做马。”
六姨娘之前想要孩子,更多的是想巩固在苏家的地位,所以当萧燕给出了足够的诱饵,她虽然舍不得,还是妥协了。
但是这次的事情,一方面让六姨娘认识到了苏克明苏母对这个孩子的看重,另外,这几天为了这个孩子,她一直躺在床上,虽然孩子尚未成型,但日夜这样在一起,她对他诉说心中的话,已经产生了以往没有的感情。
她爱这个孩子,她想要这个孩子,发自内心,不掺杂利益。
她怕苏梁浅报复。
苏梁浅起身,扶住了六姨娘,拍了拍她的背,“说什么给我当牛做马,只要六姨娘给我生个弟弟,让祖母抱上孙子,父亲能如愿有个自己的儿子,将来再好好照顾父亲,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六姨娘不住道是,心中有些明白为什么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得到苏老夫人的欢心了。
这张嘴巴,拣的全都是老夫人爱听的说。
苏梁浅的一只手还搭在六姨娘的肩上,扭头看向老夫人,“六姨娘要生下儿子,将来也能和兄长相互扶持,共同光耀苏家的门楣。祖母,您可不能有了弟弟,就不疼孙女了。”
苏梁浅撒着娇,有几分少女的俏皮。
她左一口孙子,右一口孙子,仿佛六姨娘已经生下了儿子,苏母听的是心花怒放。
六姨娘看着满脸笑靥的苏梁浅,打了个激灵,心头松了下来。
是啊,比起自己来说,大小姐和夫人的仇更大。
六姨娘不傻,都来苏府一年多了,自然看得出来萧燕和苏泽恺的关系不一般,苏克明对苏泽恺的栽培,也完全不是对养子会有的。
如果说以前,她还只是猜测,那么这次萧燕千方百计想要打掉她肚子里面孩子的事,她几乎肯定下来,苏泽恺就是萧燕和苏克明的儿子。
六姨娘不知道刚回京城的苏梁浅和萧燕有什么仇怨,但她两人的不死不休,对她来说,却没什么坏处。
她现在怀着身孕,但只能静养,任凭她们斗的你死我活,她也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