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没看他们,走到凉亭,太子还坐在那里,苏克明的目光已经从苏梁浅转移到了她身后几十辆装满了东西的货车上。
“太子,父亲。”
苏梁浅服了服身,态度还算恭敬,算打招呼。
太子淡淡的嗯了声,态度傲慢的很,苏克明也是一样,姿态端的极高。
胡伟凑上前来,殷切道:“县主一路辛苦,下官这就安排,给您接风洗尘。”
苏梁浅在京城的风头大盛,但泗水距离京城不近,相关的消息,他自然是不清楚的,他在得知京城会再派人前来时,就向苏克明打探消息,这才知道,苏梁浅是苏克明的女儿,内定的太子妃,同时深受皇恩。
苏克明要脸好面的,只说了他和苏梁浅的父女关系,但两人的恩怨却没提,苏梁浅对他的不尊重,他更是半个字也没向胡伟提。
在正常人看来,女儿自然是听父亲话的,胡伟本来还担心的,但听说了苏梁浅和苏克明的关系后,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同时又给了苏克明一大笔美言费。
“不用了。”
苏梁浅转身面对着胡伟那张肥的都油腻的脸,“我是奉旨赈灾的,不是和你们结交的,直接带我去安置灾民的地方。”
苏梁浅稍顿,又看了眼躬身的胡伟,补充着提醒道:“是真正受难的灾民,而不是你找来糊弄我的。”
苏梁浅沉着脸,口气严厉,半点面子也没给胡伟。
胡伟面上讪讪的,想到太子都没对他说这样的重话,又是难堪,又是觉得苏梁浅过分,抬头看着苏梁浅,有些不满的反问道:“县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我问你,鸣金村的灾民在被埋后,你有没有第一时间施救?”
还施救,胡伟根本管都没管他们。
苏梁浅眸色凌厉,仿佛洞悉一切,胡伟不敢直视,向苏克明求助。
苏克明想到胡伟给的那些好处,虽然不安,但还是站了出来,训诫苏梁浅道:“你初来乍到,还需多多仰赖胡大人,怎的如此咄咄逼人?”
苏梁浅没搭理苏克明,点名季无羡,“季无羡,你和我说说这里的情况。”
季无羡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了苏梁浅,包括之前给苏梁浅去信的内容。
季无羡在收到苏梁浅的回信后,很快就依着她的意思,将病疫一事告诉了太子和七皇子他们,但胡伟根本就不承认,说只是寻常的病,他让太子亲自去视察,太子却怕死,担心万一有疫病自己被传染了,说什么都不肯去,每日都在那乡绅家中,左拥右抱,乐不思蜀。
倒是季无羡,在给苏梁浅写信后,又去了几次,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泗水确实出现了瘟疫。
“这么说来,太子来了这么久,还没去看过灾民。”
太子怕苏梁浅在庆帝面前说他坏话,心虚狡辩,“谁说没去了?本宫来的第二日,就去泗水城中看了那些受灾的百姓,胡大人将他们安置的很好。”
“这次情况最严重的鸣金村,还有周围受波及的几个村庄,太子亲自去看过了吗?了解过情况吗?疫情之事,如此重大,既然有向左的意见,太子为什么不自己一探究竟?”
夜向禹蹭的站了起来,瞪了季无羡一眼,却心虚的很,“都是灾民,有什么区别?苏梁浅,你这是在教训我吗?还有,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干涉插手了!”
夜向禹沉着脸,声音也重了重,分明是恼火了,苏梁浅冷睨着他,“太子就是如此替皇上抚慰灾民的?”
苏梁浅抿着嘴唇,眉头微拧,那样的威严,让他仿佛看到了庆帝,心中一下畏惧,说不出话来。
苏梁浅不再理会他,看向胡伟。
本来,胡伟听说苏梁浅是苏克明的女儿,太子身份又尊贵,他心里是很有底的,但苏梁浅半点面子也不给,还追问起了灾民和疫情一事,了解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也更加不好对付糊弄,让他不安起来,见苏梁浅看向他,慌忙就低垂下了脑袋。
“可有疫病之事?”
胡伟躬着身,就算没看到苏梁浅的神色,那没有二字,他竟也说不出口,浑身哆嗦着。
苏克明见自己的钱袋子,被苏梁浅这样对待,上火又气愤,他的银子还没收够呢。
他就知道,苏梁浅这扫把星一来,他的好日子就好头了。
太子也是一样,胡伟会来事,一张嘴巴更是哄的太子对他很是喜欢,而且他安排的女子,也让他很满意。
两人纷纷指责苏梁浅。
“苏梁浅,胡大人是泗水的父母官,也是朝廷的命官,你太目中无人了!”
胡伟见太子帮自己说话,心中又有了底气,同时盘算着如何将那些得了疫病的百姓给处置了,他甚至生出了将他们全部杀了灭口,然后另外找人佯装成村民这样阴狠的毒计,然后再反将苏梁浅一军。
这样的念头冒出后,速度蔓延。
苏梁浅看着又直了直背的胡伟,苏克明也是一脸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的神情,皱了皱眉,心中更有了火气,难怪上辈子泗水的疫情会那么严重,有太子这种草包,不严重才怪。
他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苏梁浅拿起手中的剑,将剑鞘剑尖的一头,指向了胡伟。
苏梁浅的动作,又急又猛,带起的风,就好像是宝剑出鞘,夺人性命,胡伟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脸色苍白的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再见苏梁浅冷着脸,冰冷的眼神,也都是杀意,腿更是发软,一个哆嗦,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是真的想杀自己。
苏梁浅将剑鞘抵在了胡伟的脖子上,胡伟咽了咽口水,这没半点气节和出息的怂样,简直就和戏里贪生怕死的贪官一模一样。
太子也被苏梁浅的气势吓了一跳,但很快的,便是苏梁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他脸的气恼。
他才刚给胡伟说了话,他觉得苏梁浅就是故意在这和他唱反调。
太子疾步走到苏梁浅面前,站在胡伟的身侧,一副和他同仇敌忾的模样,冲着苏梁浅质问道:“苏梁浅,你是何意思?”
苏梁浅手中的剑,又往胡伟的脖子刺了刺,刚好就在胡伟喉结的位置,胡伟吓得,吞咽口水都不敢了,苏梁浅目光却落在太子身上,“太子没收到皇上的圣旨吗?还是给太子圣旨的太监没交代清楚?你是太子没错,但也必须得听我的,和我唱反调?你这是公然违抗圣旨,没将皇上放在眼里,还是太子觉得天高皇帝远,就可以随行所欲为所欲为了?”
苏梁浅口气并不重,一字一句,却字字清晰,极有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