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殿时,凤妃已经好端端的坐在大殿内,桌上摆着各种吃食,以及一壶烫在沸水里的酒。
“哇,好多好吃的,我都能吃吗?”陇月一见吃的,眼睛瞬间瞪圆。
“嗯,过来坐,你小肚子若是能装得下,这些都是你的。”凤妃伸手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然后挑了抹笑,将酒樽捏在指尖,“本宫只要有酒便好。”
九月与陇月坐下,子樱子箩站在身后服侍。
陇月小嘴忙个不停,将桌上大半点心扫下肚后,这才心满意足的表示饱了,也困了,想要睡了。
子箩挽住自家陇月公主,在芳芝的带领下去了偏殿。
“好了,该走的都走了,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凤妃饮着酒,语调有些懒洋洋的,却透着股令人心悸的高贵。
“奴婢子樱拜见凤妃娘娘,我家夫人说,若是见到了凤妃娘娘,代她向娘娘问好。”子樱跪伏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行了,起来吧。”凤妃笑了笑,美得令人窒息,“二十多年了,本宫总算知晓了点她的消息。她一切都好?”
“回娘娘,夫人一切都好,只是惦记娘娘,惦记凉国。”子樱回道
“凉国?呵,凉国。”凤妃又是一阵发笑,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凄凉而悲切。
“那个......凤姨,方才在宫宴上就见你一直在喝酒,如今回了自己宫殿,也还继续喝酒,这酒莫不是白水兑的?”九月被宫殿里的气氛酸得心肝疼,赶紧转移话题。
“凤姨?”凤妃深深望了眼九月,“这个称呼真不错,终于有了点家的感觉。这酒嘛,喝了十几年,天天喝,时时喝,再烈的酒,也醉不倒我了,还真是怀念以前一杯即倒的日子,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用记得。”
“凤姨,你......”
凤妃伸手制止住九月的话,“不用管我,我就这德性。方才在御花园,凉儿对我说过了,他要你做他的凉王妃。”
“嗯!”
“甚好,当年与南宫结金兰时就有约,若我们诞下的是一男一女,必结亲家,想不到隔了二十多年,当年的约定总算要兑现了。”
九月红了下脸,不是害羞,而是觉得抱歉。
她根本不是前世,也不是要真的做凉王妃,一切都是演戏、演戏!
“以后,我把凉儿托付给你了。”凤妃饮下一杯酒,将杯子递到九月面前示意她倒酒,“凉儿变成这样,皆是我害的,我欠他太多太多,却没办法弥补一二,你嫁入了凉王府,对他,好一些。”
九月替凤妃倒了杯酒,被酒香呛得脸色一阵潮红,哇靠,这么烈的酒,这美妇人居然醉不倒?果然牛逼。
“凤姨为什么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哎!”凤妃长叹了口气,狭长的凤眼眯了眯,“我十六岁被送来商罗王朝和亲,十八岁生下凉儿,七年后不小心将金淄国的秘密透露给了景龙帝,同年,凉国被亡。凉儿很优秀,做什么都是极好的,我把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期盼着他能建功立业,能求得景龙帝饶了凉国百姓......”
说到此,凤妃停了一下,“凉国被亡皆因我,你们,以及南宫,都不怨我么?”
“夫人说的一切都是天意,怪不得谁。”子樱开口回道。
“你呢?”凤妃又将目光落到九月身上。
九月听故事听得正起劲,被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下意识随口道,“我从来不去为那些无法改变的事烦恼,而且,生亦死时死亦生,死亦生时生亦死,世人都觉得凉国亡了,难道,凉国就真的亡了吗?就算是真的亡了,也不是还有我们这些人在惦记着嘛。”
“你倒是看得开。”凤妃难得的露出了抹真心实意的笑弧,“凉儿很孝顺我,知我心思,也照着我的心思去做了,拼死拼活地挣来了尊敬与战神称号,呵,却不料,总会有人不想他如此张扬。”
“是景龙帝?”九月一猜即中。
凤妃点头,“他以为他做得密不透风,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他派人制造了一场假瘟疫病人的暴乱,又在凉儿出发前喝的御酒中下了慢性毒,到了暴乱点,毒性发作,凉儿被人生生击碎腿骨,这还不够,他还在凉儿身上种下火毒。一年一年的,若凉儿敢违背他的心思,解药必会延迟几天赐下。”
“糟了!”九月拍案而起,“凉王殿下被请去了御书房是不是?他......”
“你猜得不错,他若不肯低头娶了柳青稚,景龙帝是不会饶过他的。”
“火毒是什么毒?”九月拧了下眉,想起临别时面瘫王眸底那丝异样的情绪,顿时急得抓肝挠心起来。
“火毒是种不能解的毒。”凤妃拍拍九月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她的不安,“一年一发,若是没有碧兰果,发作时间可持续月余,若是坚持不住,会死;若是坚持住了,也会没了半条命。”
“碧兰果又是什么?”
“碧兰树一年只结一果,可将火毒压制一年。四大王朝中,唯有景龙帝手中有一棵碧兰树。”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坑’爹啊,专坑自己儿子的爹。
“凤姨,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放心,凉儿对景龙帝来说,还有大用处,他是舍不得让凉儿死的,顶多就是磨磨他那不愿低头的犟脾气。”
“......”做母亲的不急,她这个陪着演戏的倒是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