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管家脸色一变,哭笑不得的看着苏桐说:“那小的便仔细的想想吧!”
苏桐瞧着他耷拉的脑袋,笑了一声继续说:“这员外村买的时候,是嫌弃这村子挡道,横在程家庄和南坝村中间,不方便以后做事。如今你瞧这围墙砌起来了,沟渠也挖通了,路也夯实了扩宽了,以后好好打理打理。村子里的佃户们,若是好好合作的便留下来,若是聚众闹事,便都赶出去,手段强硬狠厉些。”
“这……这……”李管家点了点头,脸色为难地说:“小姐,佃户们也不容易,怕是被那老庄头蒙骗的多。”
“这庄子交给你管事,哪个留下,哪个赶走,你看着办,不给村子里惹事就行。”
苏桐不好跟他说的太明白,这员外村的前东家在京城做官,村子里怕是遗留不少下人,她生怕以后闹腾生事,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将那些不安稳的都给撵出去。眼见李管事这发了善心,她也不便做的太过。
想到这里,苏桐看着李管事说:“我来的时候,仔细看了你交上去的账册,想让他们将吞下去的银子吐出来是不可能的了,涉及到他们以前的东家。那东家是在京城为官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我不过才赔了几千两。也不折腾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干脆一刀切,缺少的东西和银子都一笔勾销了,将那些闹腾的人赶出去了事。”
李管事沉思了片刻,他也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主子面前怎么也得表示一下,不能那么干脆的答应,眼神闪烁了一下,便犹豫地说:“这样一来未免损失的多了些,”
“账册上都记着呢?不过一季的粮食,就算你能查清那些瞒哄的数量,难免不惊动京城的那个前东家,睁只眼闭只眼便过去吧!”
李管家点了点头,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点头应承说:“小姐说的是,明日我便将那个老庄头过来一趟报报账。”
苏桐沉吟了片刻,继续跟他说道:“这村子他毕竟待了几十年了,贸贸然的让他让位置估计他也不肯,且不说他本就是个混不吝的,但就说这村子里人脉关系你也得小心应付着。这村子本是京城左司员外郎夫人曲氏的陪嫁庄子,当初我花了高价银子才买来,村子里的人大多是曲家的家奴。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你仔细梳理一下,有那些看不顺眼的佃户和小管事多给些银钱打发了,不要引起什么冲突。左右这村子以后是你打理,也不急在一时,明日让那老庄头来,让他带着你先熟悉村子里的事务,只要是他给你说的,你只管应承记下来,待时间长了,你将事务全都熟悉了,在卸了他的管家权。”
李管事听着苏桐吩咐,一环扣着一环的安排,心里不禁对眼的她另眼相看,本来他还担心自己在这村子里管事职务不上不下的,难受的紧,如今听得她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家跟随的这个小姐主子别看年纪小,却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主。
苏桐跟李管事谈完事务,便带了春草和碧草一起出了门,员外村的后山她也让人挖了存放粮食的山洞,这些事务都是背着人做的。待时间长了,将山洞腹地打通,再将程家庄和员外村以及南坝村连接起来,那山洞里可是能藏上好几万人,存放粮食和金银的数量更是数不胜数。
苏家是平地起的富贵,现如今能撑起来的也不过只有她一个,苏弘文、苏弘武两兄弟今年不过八岁了,苏小六、苏小七、苏小八三兄弟三岁,待到他们兄弟五人俩长大成人,撑起门户,还得十来年的时间。
穿越过来这几年,她真是穷怕了,饿怕了,如今有了条件,便变着法的储藏金银和粮食,防备万一。苏家的金银现家财现在在少说也有几十万两了,虽比不得盐商巨贾,但也是身家不小,她费尽心思的日夜的盘算,累的头发丝都白了,才挣下这么多的家业,可是得藏好了。
第133章 赖皮老庄头(一)……
已近九月了, 风起云淡,天气凉爽,苏桐盘算着查完庄子上的账, 参加完陆疏桐的邀请的什么赏花宴, 将自己与裴川的亲事说清楚了,就去京城。一是洽谈京城的新铺子问题,二是接程言忠回奉贤府。
上次柴旺说穆王府被皇上禁了足,紧接着太后一道懿旨又将程言忠宣进了京城,程言忠跟随穆王二十几年,懿旨说是给那个什么靖安侯府的公子瞧病, 实际上不定打的什么主意。
石靖的来信她虽然看到了,但苏桐心里却是不安稳,她总觉的朝廷的事情没那么简单,穆王征战边疆三年多, 立了那么大的功劳,皇上说禁足就禁足了。没什么内情她可是不相信,古往今来, 多少的权势变换更迭都和皇位有联系。
何况,程言忠一个随军郎中的名声那么响亮,被世人称之为神医, 这名声大了,可没什么好处,她担心程言忠会成为皇上降罪穆王的一个借口。
苏桐和李管事谈完事以后, 发了会呆, 她是个急性子,一有心思就恨不能马上办妥了,但眼下的事情却得一个接一个的来。思索了一会子, 她决定带着春草和碧草出门散散心,这村子当初买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劲,如今打理起来,也不让人省心。李管事账本子上写得毕竟是死物,有些事情,还得亲自看了才知道。
走在那田间地头上,放眼望去大片稻穗子鼓囔囔的,还有一个月就快收割了,瞧着田里稻子的长势,定是丰收的,哪里像是入不敷出的样子,员外村这片田地可是肥沃的狠。
苏桐越看心里越欢喜,她很久没这么高兴了,脚步走着走着就来了兴致,便提着裙子踩着田垄跑了起来。
出门的时候,她特意让春草给自己挽个简单利索的发髻,发髻顶上插了一圈的珍珠小簪子,清爽大方,没带什么累赘的钗子和步摇,所有也不妨碍她在田垄上大幅度的跑动。
春草和碧草本就是庄子上长大的,自从进了苏家的宅子里,沈四娘逼着她们学规矩,憋得够呛了,见自家小姐撒欢的模样,两人相视一笑也跟着跑了起来,主仆三人在田垄上发了会疯,笑闹了一番,然后猛地站住,各自捂着胸口急喘气。
碧草的性子温吞,跑的慢,追上来笑着说:“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这会子那老庄头差不多在等着了。”
苏桐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那老头子一肚子坏水,贪墨了不少的银子,让他多等会,挫挫他的锐气,让他知道知道,我这新东家可不是好惹的。”
春草和碧草两个不动账务上的事情,见苏桐说话硬气,便抿嘴一笑陪在她的身侧,一言不发的跟着她顺着田垄又绕了一圈,足足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才回村里。
回到村里,苏桐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裳,本以为她这磨蹭了一个多时辰,那老庄头心里肯定等的慌张。谁料想,她收拾妥当出来了,院子里就只有李管家一个人,看到苏桐面露难色的走了过来说:“小姐,那个老庄头……在那个……那个……”
管氏恰好端着饭菜走了过来,见李管家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心里不免着急,便白瞪了他一眼说:“小姐问你话,你就实说,别遮遮掩掩的,嘴里半截肚里半截做什么,急死个人。”
李管事脸色微红,小姐信任他想重用他,无奈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觉的难为情,眼见自己娘子催促,便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胸,脸色一板说:“早晨从小姐这里出去,我就去了老庄头那里,听了我的话,那老庄头就推脱说上午答应了村里的一户人家办丧事,脱不开身。我说晚上也行,老庄头就说晚上约好了同村子里的几个佃户组长喝酒,我又说那明天也成,谁知那老庄头忒不要脸,他说别说明天,后天、大后天他都安排的满满的没有时间。”
他的话还没说完,管娘子就气的将手里的菜盘往桌子上一放,双手一叉腰冲着门外怒气冲冲地说:“呸,不要脸的老东西,倚老卖老给脸不要脸,竟然敢给小姐摆架子。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没时间,一个小小的庄头,难不成还要小姐去亲自请他去不成。”
李管家气愤地说:“我当时就来气了,立马跟他翻了脸,说他不把小姐这个主子放在眼里,那老庄头就说,他以前的主子可是京官,他姓曲,是曲家的奴才,新东家在有银子,也不过是个商户,小姐一个小姑娘家的,在他面前摆什么谱,不过花费些银子买了这个村子,还真当自己是这村子的主人了……”
管娘子闻言,气的跺脚大骂老庄头说:“不过是个奴才秧子,还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下,别说管娘子生气,春草和碧草两个气的都抖了起来,苏桐倒是稳住了性子,伸手拍了拍身边气的喘粗气的管娘子,看着李管家说;“我之前将你们几个突然放在村子里管事务,确实是难为你们了,员外村里都是姓曲的,是曲家几代的奴才,你一个外姓人,想要做事,费劲是一定的。但我觉得,这村子被我买了,难管归难管,时间长了,他们认清事实也就习惯了。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这帮人竟然这么不把我这个新东家放在眼里,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
苏桐说完,脸色绷了起来,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她手段狠辣。
自从李管家将账册作假的事情给她说过之后,她想过若是接手整顿,肯定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她本来想着以往的事情不追究了,糊里糊涂就那样算了,不妨碍她接下来做的事就行,如今来看,心肠软却是不行的。
李管家见苏桐变了脸色,抿了抿嘴角,深思了一会子说:“小姐,其实这事情主要是老庄头心术不正,村里的佃户们还是很好的,你也知道,乡下人种田收粮,吃得上饭就心满意足了。何况,程家庄和南坝村的例子在那放着呢?庄稼人谁不想多挣些银子,那些佃户们听说是小姐买下了他们的村子,家家户户都很高兴。主要是那个老庄头,他们家是曲家的奴才,干了好几辈子了,难免心头傲气,不服管教。”
苏桐冷笑了一声说:“一个奴才,傲气给谁看,瞧不上我是商家女,他原先的主子倒是官家的,怎么不为他打算,连着他们家和村子一起卖给了我,在我手底下,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
春草将头一抬说:“小姐,我去将大洪哥他们喊过来,将那个嘚瑟的老庄头给你绑来。”
苏桐笑了笑,越发觉得春草这丫头伶俐,有眼力架了,便点了点头说:“去吧!”
来之前,她就想到这样了,提前从程家庄带了七八个庄子上的护院出来,对付一个心肠坏透了的老庄头,七八个壮年汉子绰绰有余。
春草应了一声,转身疾步向外院走去,不多时就带着大洪几个人回来了。
“小姐。”大洪带着几个汉子走过来,对着苏桐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便往旁边一站候着了。几个虽说是庄稼汉子,但跟着海湾集卫所的兵士们练了一段时间的武功,走起路来,那架势摆的也像模像样的。
苏桐看到他们一脸严谨的模样,笑了笑说:“员外村的老庄头不服管教,一会你们几个到不用给他面子,绷着脸,吓唬吓唬那个老头子,给他个下马威,叫他认清自己是什么身份。”
大洪几个闻言,立刻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声说:“小姐放心,一定给你办妥当了。”
苏桐端起茶喝了一小口,看了一眼李管家说:“李管家,你带着他们一起去吧!”
大洪几个汉子们应了一声,转身跟着李管家出了门,七八个人拧着眉毛瞪着眼睛的,那架势瞧着倒是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