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国荣估计是喝茶喝到满意了,严肃的脸上居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轻轻斜了严国强一眼,惹得严国强又是冷哼一声。
“严澈,你弄这么大一摊子,到时候能自己收尾吧?”严国荣眯着眼看着严澈问道,显然一副不相信现在年轻人的样子,估摸着就是一个五分钟热度,到头来还得自家娘老子收摊尾。
点点头,轻轻一捏手,严澈发现手心已经沁出了些许湿意:“二伯,承包雾戌山之前,我已经好好想过了,也跟嗲商量过,心里早有了准备,不会半途而废的。”
“嗯”了一声,严国荣满意地点头,又斜了严国强一眼:“嗯,你……你嗲想事太过局限,你念过书,自己多拿主意。”
严国强不舒服了,老实人发飙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严国荣喝道:“严国荣,你什么意思?跟我儿子说他老子不中用?啊?”
严澈嘴角抽抽,第一次见到自家老父亲炸毛(_|||),看来父亲和二伯的关系这么多年也没见好转啊。
“哼,你中用?”严国荣一张严肃的脸上,和严国强相似的薄唇微微抿紧,嘴角上翘:“嗯,你怎么中用了?儿子,你教的?教的老三终于自己回来了,老二至今不回家?”
严国强这回焉儿败了,巴着桌沿儿,缓缓坐回凳子上,脑袋也耷拉下来,整个人沉浸在一股阴郁氛围里。
严澈还没出声安慰,眼角余光却瞥到一直盯着严国强的二伯眉头微微一蹙,连忙起身走到严国强身边:“嗲,你去看看叔怎么还没过来,嗯,再看看还有菜没,要是没有了让藤子都去地里摘点小白菜,一会儿我去做什么早餐。”
明知道二伯戳了老父亲的痛处,那个痛处自己也是始作俑者之一,严澈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严国强,只得支开严国强,免得一会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在严澈记忆里,反正每次二伯一来,不对盘的两兄弟总会来这么一场针锋相对的口舌之战。不过,根据所有的记忆记录,每次输下阵的都是自己老父亲。(抽~~热血的严爸啊!!)
不由心底摇头感叹:老小老小,两个加起来都一百三十多岁的人了……真是越老越像小孩子。这嘴都斗了一辈子了,怎么到了现在一碰上……还能斗得起来啊?!
等到严国强一脸黑青地甩手走出去后,严澈这才坐下,看着严国荣正色道:“二伯,你这次来,有事就明说吧。”
严国荣眉头舒缓,又端起了搪瓷缸,吹开水面上的茶叶,抿了一口道:“你大伯的事,知道了吗?”
严澈点头“嗯”了一声。
“哎……”严国荣双手捂着搪瓷缸,浅浅叹息一声:“以前你大伯那些勾当,你也知道。这次的事闹得有些大,上面追究下来,你大伯自然就载了。”
严澈不说话,安静地听着。
“其实,我这次过来,也是看看这边有人找你们麻烦没有。”看着安静的严澈,严国荣继续说:“刚进湾我听说有人进山找事?”
“嗯,损了二十几株果苗,人抓到村委看守室里绑着呢。”严澈食指拇指轻捻,语调平缓地好像在叙述别人家的事。
“损失不严重吧?”闻言又拢了眉的严国荣看着脸上无风无波的严澈问道:“你严卓哥如今调到吉兆县派出所,有事的话那边能搭上话。”
听到严国荣这句话,严澈脸上漾出了笑容:“二伯,放心,没什么大事,不用劳烦严卓哥了。”心里却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叔侄俩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无外乎都是关于对雾戌山将来的发展计划。
严澈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不然的话,就算是严国荣置疑,要是以前的他,恐怕自己也要质疑。
于是在严国荣的问话下,严澈总捡一些简单的说:比如果树,比如池塘养鱼等等。反正不出格,也不钝庸,平平稳稳,和一般人承包山头差不多。
严国荣进院之前也大约看了一下山上的果树长势不错,对严澈的话也就更是信了几分。
在严澈第二次给搪瓷缸倒水后,就换了一盅新茶,重新泡了递给严国荣。
要知道,严国荣绝对不喝这种连续泡过两次以上的茶,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茶已经没味了,那样还喝的话,不如喝白开水。
“这包山什么的,我虽然不懂,不过也知道要的就是一个顺趟,你这下来三天两头的出事儿,有想过怎么一次解决干净么?”抿了一口茶水,轻敲着搪瓷缸缸壁,严国荣享受完去年新茶在舌尖的余味后,半眯着眼看着严澈,如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