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一族的宗祠在严家湾湾背后,坐落在一处很光滑的石壁,看似天然凿成,其实仔细看看,不难发现里面的人工痕迹。
老爷子指着宗祠,对严澈道:“咱这宗祠,可有着上千年的历史了。”
严澈一愣,不由仔细地看了一看这个普普通通的在石壁之中的石头房子:上千年?不是吧?
似乎是看出了严澈的质疑,老爷子狠狠地哼了一声,拐杖往地上一跺:“不信?”
严澈赶紧摇头,直道:“没有没有,老祖,真没这么想。”
老爷子这才神色缓了缓,拐杖往石头屋子旁边一指:“看到那里的石缸了吗?”
严澈顺着望去,果然看见一个石缸:咦?以前怎么没注意这里有石缸啊?
“去,打一盆水,咱们洗了手再进宗祠。”老爷子神色开始严肃认真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古怪。
严澈不敢忤逆,只好乖乖地,真去石缸旁拿起葫芦瓢,舀了一瓢水倒入石缸旁的石盆里,再过来搀扶着老爷子过去,仔仔细细帮老爷子洗手……嗯,自己也在老爷子的目光下,连指甲缝儿也洗了个干净。
等到一老一少洗好手,老爷子肃正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把手里的拐杖也放到了石屋子外面,回头看了看没什么差错的严澈后,甩开了严澈搀扶的手,望着面前的敞开的石屋子,走了进去。
严澈自然是跟在老爷子的身后,也进了宗祠。
宗祠里常年香烛不断,檀馨浓郁,但是,进到这里,并没有什么沉闷感,反而整个心立刻就静了下来,心底里的烦躁被一股崇敬代替。
望着神龛上密密麻麻的牌位,严澈知道哪些都是先祖们的牌位——保不齐,将来他的也能留在其中。
老爷子从神龛一旁拿起一注香,揪着一旁的烛火,小心仔细地点燃,然后用手轻轻扇灭,立刻几缕白色的清烟蜿蜒而上,直达石屋屋顶。
老爷子双手掬着香,恭敬地立在神龛前的蒲团后,作了三个揖,三步上前,将香插^进了灰白的香灰炉里,而后又回退三步,跪在蒲团上,认认真真的叩了九个头,一丝不苟。
严澈想去搀起老爷子,却被老爷子一瞪,缩回了手。
老爷子起来后,下颚一撸,严澈知道:该他上了,刚才老爷子是在做示范呢。
等严澈也把老爷子刚才做过的一一做了一遍后,老爷子这才点了点头,背着手,严肃的脸色愈发沉重:“你们是不是一直好奇老祖宗不着面?”
严澈一怔,心思转了转,还真是这么着,自打他出生以来,还真没见过那位老祖宗。哪怕是老祖宗的大寿辰(比如满十)到来,回来祭拜的严氏子孙也只是在宗祠跟前摆酒,并没见到那位传说中的老祖宗真的出席。
“咱们严家啊,唉……”老爷子微微摇头,话没说下去:“今天呢,我在这里挡着严氏一族所有祖宗的面,还是跟你把话说了吧。”
严澈迷惑了,老祖今天怎么这么奇怪,难道严家还真有什么大秘密?
“你的那些事,我也不多问,你要掩着就给我掩实了,半点儿缝缝也别给我露出来。”老爷子斜了严澈一眼,果然看见严澈脸色一变,抿紧了嘴唇……心底却还是有些遗憾:这孩子恐怕是真的不会说。
“你放心,我也不会套你话。”微微喟慰,老爷子继续道:“今天来,我是把严家的责任跟你说说。”
听到这里,严澈整个人的警戒起来,盯着老爷子:“老祖,严家的责任还有大伯呢。”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没出息”的严澈,老爷子脸拉得老长:“有你大伯,你就不是我严家子孙了?严家于你就没责任了?”
严澈嘴角抽抽,他是越来越发现这些长辈一个比一个无赖了,其中严元照老爷子为最。
“哼。”不满地哼哼一声,老爷子对严澈没有驳嘴有些得意:“身为严家子孙,严家就是责任,无论任何人,都有份。”
点点头,现在严澈敢顶嘴么?指不准一会儿老爷子就该指着祖宗牌位教训他了。
“走吧,我带你去见见老祖宗。”老爷子见严澈乖巧了,脸色也好了一些。
严澈一直觉得吧,严家湾就是严家湾,一个普通的宗族村子罢了,特殊的,充其量就是严氏一族居住得相对集中一些,大事上团结一些……和其他的宗族村子比起来,没什么不一样的。
当然,那是今天之前的认识。
只不过,当严澈看见严元照在神龛一旁不起眼的石台上摩挲时,心思却变得复杂起来。
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