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人看他,沉默半晌又道:“你不记得没关系,母亲这几回跟那姑娘相处觉得甚好。”
“母亲的意思是?”容铖心里头已经有了察觉。
容老太太也跟着笑,接下话头:“祖母跟你母亲商量过了,那丫头再有三月及笄,待及笄后便去提亲,将这事情定下。”
这话将容铖的思绪炸的四分五裂,他瞬间起身:“这怎么能成?”
两人皆被容铖突然的举动惊到,容夫人奇怪反问:“你这样一惊一乍的反对做什么,阿湛都还没说什么,况且他们两人年岁相当怎的就不行了?”
“?”容铖此刻耳边久久回荡着中间那句话,这是……
容铖重新坐下,吐出口气道:“既如此,那便趁早给容湛将这婚事定下吧。”
“不然呢?”容夫人眼露嫌弃,“让你弟弟同你一样,你再等上几年二十三四,怕是连口汤都没热乎的。”
容夫人大有一副“我早已经放弃你了”的样子。
容铖神情稍僵,如今倒是他自作多情了,合着容府上下其实压根没人操心他的婚事。
换身衣裳前往军营时,庆俞继续往他心口递刀子:“同云家的婚事可定下了?”
“定下了。”容铖无言半晌,抬头看了眼天,感慨道:“只不过不是我的。”
“公子莫气馁,过几日忠勇侯老夫人寿宴,您就能见着长公主了。”
庆俞提起宋时矜,容铖这才想起还有桩刚记起来的前世轨迹中有关宋时矜的大事。
阳春三月,长公主府上的花纷纷绽放。
宋时矜靠着软椅晒太阳,云霄小心给她包指甲,说笑道:“宫里花房养的花色着实不错,日后殿下成婚,也得叫他们提前备着。”
“就你会说。”宋时矜右手掩面淡声道:“驸马都没着落呢。”
云霄笑着没应声。
“殿下近来可见过范家小姐?”
宋时矜抬眼看她,左思右想忽而诧异:“说来也是,的确好些日子没见过了。”
云霄身子直起些凑近道:“听说叫范夫人禁足了。”
听闻范柔安吃瘪,宋时矜心情大好,换了个姿势撑着身子:“你怎知?”
“马场那日,殿下去军营后奴婢跟在邱小姐身边,听旁人闲话听来的,当时想说给忘记了。”云霄抿唇笑,而后浅声道:“听说是跟范家小小姐起了争执,扭打起来抓伤了那位的脸。”
没想过会是这回事,宋时矜愣怔后笑的收不住,气息起伏道:“她脑子里面装的全是水吗?”
“过几日忠勇侯老太太生辰,范家应该不会再囚着她。”云霄吹着宋时矜的指甲。
两人正笑着说话,甄衍随意打着响指入内:“说什么呢,这般高兴。”
“表哥来了。”宋时矜将腿放下去穿鞋,仰头问:“查出来了?”
甄衍笑了笑,示意云霄去门口盯梢。
云霄起身立在主院门口盯着,甄衍长腿一收坐好:“你其实已经猜到了。”
“是猜到了些。”宋时矜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甄衍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就说你这么聪明,还能将此事托付给我,想来不过是再求份答案来说服你自己罢了,皇室中难有亲情,表妹,擦亮眼睛。”
宋时矜低垂下眼,一声不吭。
射箭比赛之前她曾回了趟永乐宫,在宫女发髻上看到了她尚未来得及摘下的玉簪。
而那玉簪明明白白就是送给宋清吟的那支。
宋时矜只匆匆扫过,她左思右想都觉得不会是宋清吟,可心里又难以打消那疑心。
人但凡对别人起了疑,便是洗不掉的。
宋清吟是她堂姐,宋时矜从未怀疑过彼此之间的真心。
然今日,甄衍抽丝剥茧般把残忍真相搁置在她眼前,宋时矜不得不承认,她曾经所真心对待过的堂姐,或许并非是纯情小白花,应该是食人花。
真心喂了狗,思前想后却也只因容铖这一个可能。
宋时矜太阳穴有些疼,烦躁道:“我从没想过她会耍阴招。”
“你再好好想想。”甄衍调查此事时,还将最近宋清吟的行踪查了个遍,自然也知道了那日在醉仙楼里头发生的事。
宋时矜转瞬猜到,抬眼与他对视间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气笑道:“所以那天与我在巧金阁根本不是偶遇,而是她知道容铖与三哥去醉仙楼用饭,打算随意转一转上去与容铖偶遇的?”
“那打翻汤碗也是了,知道容铖拒绝我,所以想借着烫伤我的机会让我先走,但是没想到容铖他们就在旁边暖阁。”
甄衍无声点头,失笑道:“日后长个心眼吧,宋清吟那人心思重,别靠太近。”
“可是皇叔那人明事理,又怎会教出这样的女儿来。”宋时矜气闷。
甄衍拍拍她的脑袋,“端亲王或许会是个好人,但这与宋清吟并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