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在殿内待多久,门外的壮丁忽然敲门,而后道:“太后娘娘,王爷已入养心殿,不知娘娘可要前去?”
等了好一阵,殿内没有半分声音。
壮丁又敲了敲门,宋时矜与云霄对视一眼,她俯身将范太后扶起来。
“太后应当知晓该如何开口吧?”宋时矜看着她笑。
范太后冷冷瞅着她,眼底一目了然的都是强硬与不肯,宋时矜见状丝毫不恼,略一抬手,暗卫已经将熟睡的宋陵则抱着走了出来。
宋时矜慢步行至他身边,伸手拂过宋陵则的眉眼。
“到底是堂兄弟,六弟与哥哥长得真是像。”宋时矜反身冲范太后挑眉,笑着问:“就是不知道今夜若是六弟的身世为世人所知晓,日后该如何自处呢?”
这是威胁话。
范太后心中明了,可还是忍不住后怕宋时矜当真将这一切都告知旁人。
她与端亲王能不能活过今夜尚未可知,但若宋陵则身世暴露,今夜兵败,他将来该怎么办。
对上宋时矜无所畏惧的双眼,范太后微微发颤。
她思索良久,到底还是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宋时矜笑意未变,但神情比起开始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挥手让暗卫将宋陵则抱着离开,云霄给范太后松开嘴里的东西,站在一旁紧紧盯着她。
范太后咳嗽两声,颤抖着扬声道:“不必,哀家就在此处等候。”
外头的人都是端亲王安排的,对于范太后丝毫不熟悉,眼下既然她已经说了在慈宁宫等候,那就没有反驳的道理,一众人立在殿外半步都没有离开。
两刻钟后,慈宁宫大门外响起敲门声。
范太后睁大眼睛盯着木门,接下来听见被人打开,而后兵器摩擦声,再然后的脚步徐徐传来,范太后已经心如死灰。
宋时矜满眼警惕,听着推门声,手指抠住匕首柄抵在范太后脖子上。
谁料门打开,一袭盔甲的容铖出现在殿门口,她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容铖快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夺下匕首:“我来了。”
“嗯。”
宋时矜回握住他的,看着庆俞跟云霄将范太后架着离开。
等到殿内无人,宋时矜转身抱住他。
脸颊贴在容铖冰凉的盔甲上,却似乎能够隔着这厚厚一层听见他如鼓的心跳。
容铖察觉到宋时矜情绪不对劲,低声询问:“怎么了?”
“就是抱抱你。”宋时矜张开嘴,到嘴的却又换了话。
“抱吧。”容铖拍拍她的头顶。
这话都这么说了,宋时矜再怎么也抱不下去了。
抿着唇角松手,后退半步道:“去养心殿吧,有些事情得亲自解决才是。”
容铖多看她好几眼,点点头。
这次的内乱不费一兵一卒,端亲王被挟持着跪在养心殿内,面上仍是瞧不起宋陵郅的模样。
宋时矜抵达养心殿,看着范太后被迫坐在椅子上,端亲王却跪在她脚边。
有几分觉得造化弄人。
宋陵郅瞧见她来了,唤道:“淑嘉过来。”
“哥哥无碍?”宋时矜漫步走过去。
“无碍。”
等宋时矜站在宋陵郅身边,他才重新道:“端亲王,当着淑嘉与太后的面把你适才的话再重新说一次,你说说清楚,时至如今这种种事情,你都是为了谁?”
端亲王不肯开口,一边的宋陵启却笑:“为了甄皇后。”
宋时矜半分诧异都没有,仿佛她从一开始都知道这事情,不过眼下却用怜悯的目光看向了范太后。
这一些人,为了别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理由就费心费力,到最后却仍是什么都得不到。
譬如范太后。
端亲王却没有顾忌范太后,直截了当地开口问:“是为了她那又如何?”
“从甄以谣死后,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她,既然先帝不能给她幸福,连她的命都不能护好,那我为什么要忍?”端亲王笑的偏执,“逆王当初是因为我,先帝崩逝也是我一手为之。”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话音落,范太后忽然泪眼模糊,瞬间知晓真相的她有些受不住。
怔怔的盯着端亲王,反问:“那我是什么?”
“宋翌,那我又是什么?”范太后重复道。
宋时矜只觉可悲,等着端亲王想要开口时,她慢慢插话:“可皇叔是否知晓,当年父皇东巡突遇贼寇被行刺,母后为了救父皇,身负重伤以至于后来没能救活,这些事情都是范家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