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光流逝,三千年漫长的劫难期终于结束了,茫茫积雪覆盖着的北方大地,炎炎烈日照耀着的南方大地,都开始有了春天的迹象。
太阳拨开厚厚的云层,放射出金灿灿的光芒,大树上的冰棱融化成蓝色的水珠,嘀嘀哒哒地落到地上,汇聚成一条条向南流淌的河流,河水流到哪里,绿色的野草就长到哪里,阳光照到哪里,彩色的花朵就开到哪里。
万物们朝着那蔚蓝的天空长长地呼叫,激动的声音在浩渺的长空中萦绕不绝,奔腾的河流冲垮了猫城与它那长长的城墙,来到了三千年大旱的南边。
一望无际的沙漠上,下起了漫天的春雨,大地还没来得及冒出地底热气,就被那清凉的雨水渗入了地壳,沙漠中封藏多年的种子,在雨中急切地挣脱了表皮,长成一棵棵疯狂的大树。
男人与女人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匆忙地朝着赤道奔跑,终于在倒塌的猫城左右相遇了。
凌峰非常好奇,三千年相隔两地的男人和女人们再次相遇的时候,会出现怎样的情景?那种奇特的相遇,又会产生怎样区别于别的物种的情绪?
那相逢的一幕,比起三千年来男人对于女人的幻想,以及女人对于男人的幻想来,无疑是非常糟糕的。
由于严重的退化,十几个幸存下来的女人,变得极其削小羸弱,弯曲变形的脚杆上撑着佝偻成弧的腰,瘦长的脖子往后仰着用来保持身体的平衡,头上稀疏地长着几簇枯黄的毛——她们甚至比男人们见到的母猿还难看一百倍!
而同样为数不多的男人们,也可怕地有了许多猿类特征,原本干净光洁的皮肤,如今被粗长发亮的黑毛包裹,颈下第五椎到肩膀部位,弯成隆隆的驼峰,头被肩膀斜举着永远也抬不起来,嘴巴变得又宽又大,往前面抻拉着,里面全是长满霉菌的牙齿。
女人们呆呆地望着这三千年中,自己梦中都想见到的男人没了主意,她们久久地站在猫城的左边,一动不动。
而男人们望着对面也是梦寐求了三千年的女人,想起了长辈们对自己说的,女人有多么多么好,搂在怀里多么多么舒服的事情,也呆住了。
只有獒群,很快纠结到了一起欢快地玩耍,雄獒骑到雌獒的背上,雌獒拱起丰满的臀,一起在大地上欢快地交往。
女人和男人沉默着……这是三千年大家日盼夜盼,想要等来的结果吗?
男人望着女人,女人望着男人,彼此突然产生了一种其他万物所没有的感觉。
女人望着男人,从男人的眼光中看到了对自己既是渴求又是不满的复杂情绪,而男人望着女人,也从女人的眼中看到了类同的,既是渴求又是不满的复杂情绪。
他们顿时产生一种又是渴求、又是自惭形秽、又是激动不已,又是望之畏惧的复杂情感,这种情感,便叫做“羞涩”。
羞涩之感在男人和女人三千年后于赤道左右见面的一刻,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并且还延植在后来出世的男人和女人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