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求他的女儿能够停住脚步,重新回到那种安宁的状态中去,带着他去见她的母亲。
他已经把自己认错人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他的女儿却还在前面疯跑,一丁点放缓脚步等他的迹象都没有。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很委屈,另外一方面他又觉得他的女儿很让他担忧,他不知道在这七年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才会让他的女儿,如此地恼恨他?
这样一前一后,一个奔逃一个不紧不慢地追随着,很快靠近了一个傍山而居的村落外围,村子里还传来了猎狗的吠叫声。
凌峰略用意念感念了一番,感觉这个村落所占的地域还算是挺大的,里里外外,估计有上千户人家。
在凌峰的感念中,村里的居民正常作息,有人引鸡入笼,有人赶马归槽,有人逸情采桑,有人打座修炼,平均的阶别层次,大概在六阶以上。
这样的阶别状态是很可观的,在东坤世界上来说,基本上就只有那几大名门的重要部门,才会有这么均等的,六阶以上的修为。
不过也难怪,如果不是有这般强大的平均修为,这个村部的人,有怎敢将村部,安在随随便便就有像金毛巨熊这样的,五阶巨兽出没的丛林之中?
眼见着马上就要跟着女儿进村了,在村口处,出现了一个手中拄着一根黑色弯曲大棍,左脚齐膝而断,脸生横肉,板着张脸,看起来十分厚硬的,有些丑陋的老人身影。
那老人大概六十多岁,老人的身影给人的初步印象,是那种似乎不怎么温柔,有些固执,还很不近人情的一类人,古板是他给人较为显著的特征之一。
而让凌峰觉得古怪的是,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身材板厚,脸上没有多少善色的老人时,他竟是觉得有一丝眼熟。
他再灵犀心动,骤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老人眼熟了。
这个老人,与他在沧粟世界之外看见的,守护沧粟世界的那个扁平身影男人有一丝神似。
只是神似,而不是形似,凌峰在天外所看见的那个扁平身影男人的身体是健康和健壮的,而且也是中年人的模样,可这个凌峰此刻看见的男人就不同了,这个男人不仅是老年形态,而且左膝还齐膝盖处断掉了,是个残疾人。
身为八阶圣相境的高手,凌峰见人第一面,便会很自然地打探对方的底细,他下意识地感念了一下对方的实力状况,从凌峰的感念来看,对方大概也就六阶中段,顶多六阶上段的样子。
按照东坤世界的状况,能够到六阶中上段,那就是地行者中间的层次,实力还是挺不错的,但在这个村落里,因为六阶是平均数,所以这个老人的实力,也只能算是普通者,处于一种不上不下的层次。
这样的老人,着实没什么令人觉得可亲可爱的地方,但是当小女孩看见这个老人时,小女孩的步伐却是明显地加快,原本的惊慌之步也立即变为了欢欣之步。
最让凌峰听起来尴尬而不是滋味的是,当小女孩朝着那个断腿丑陋年迈脸生横肉的老人奔跑时,金口难开的小女儿,竟是开口朝着老人喜悦地叫出声来了。
她朝着老人边奔跑边亲密地叫唤着:“爹爹!爹爹!”——————
小女孩的声音清脆,也算不上有多大,但在凌峰的耳廓里,那并算不上太大的声音,却被放大了无数倍。
那个叫“爹爹!”“爹爹!”的声音,有如一种沉闷无声的雷霆,击打在凌峰的胸膛。
小女孩果然是能够说话的,但她金口难开,不愿意跟他凌峰说话,那不说话,只是针对他凌峰而言,在那个年迈老人的面前,却是很自然地就开口出声了,而且还是叫“爹爹!爹爹!”。
他的女儿,原来已经认了年迈丑陋还断了一只脚的板厚老头为父亲,愿意那般亲密地,反反复复地叫唤。
他皱着眉头,心中生出无尽的忧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沧粟世界,你究竟对俏儿做了什么?你究竟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