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祀清楚,这种感觉来自他的胞妹,和儿如今十一岁,那些受害女子只比和儿大一两岁。端祀心中恶寒,他简直不敢想此事败露后那些女子家眷的反应,换成是他,把程道远扒了皮的心都有。
何止,扒皮算什么,北镇抚司的酷刑多的是,一个一个让他试过去就是了。
端祀越想越恶心,腹中反胃,简直像是腹中吃了程道远恨不得现在就想呕出来一样。
端和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兄长一脸仿佛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眉间皱成一个川字,不过还好依然很是秀气。
不等端和开口,端祀就已经看到了胞妹,面上恶寒的表情撤的干净,笑颜覆上,“和儿怎的来了。”他时常出城,胞妹找他容易扑空,而且似乎是怕他在忙,不便打扰,故而一般都是他有闲暇时间去找胞妹的。
端祀眉目舒展的轻松,又到端和皱眉了。
端和盯着端祀,粉白的面上也皱起了一个秀气的川字,语气带着些不自然,轻声道:“兄长,我想去宁江。”
“表舅家?”端祀不解,为什么胞妹会突然想着去宁江。
“看来兄长这几日又在忙了。”端祀作为一个管燕楚风声的人,她身边发生的这点破事儿都不知道,看来最近又有事儿忙了。
端祀身后的小厮本来想提醒一番的,结果看着郡主面上揶揄的表情,快说出口的话也被吞了下去。
端祀闻言一笑,也不尴尬,反而给了端和一个说说看的眼神。
端和找了个位置坐下,轻轻撇嘴,面上发愁。
古人的办事效率吧,怎么说呢,分明通讯工具慢的要命,通讯手段也就哪几种,可在某种被称之为婚姻的大事上,似乎都有一种莫名的,心照不宣,难以言喻的默契。
“兄长难道没有发现近日来府上做客的人多了些吗?”端和想起这个就泄气。
她是胤康帝唯一的堂妹,燕楚一字瑞王唯一的嫡女,也是为燕楚百姓寻来高寒作物的郡主。就算她其实并不想承认,可实际不论从那个方面看,在婚姻这件事上,她都是个香饽饽。
这事儿上,她一点儿不输燕楚一半姑娘想嫁的端祀。
端和叹气,虽说母亲不至于现在就把她嫁出去,可随着自己年岁渐长,北伐战事渐入佳境,燕楚国内气氛舒缓。瑞京的人也开始想起些有的没的,当年沉寂下去的人们也似乎翻起了脑中的账本,想起了她这个郡主。
近日上门想结亲的人多了去,这哪是一个多了些能说清的,瑞京的人想的好,先定下来,等到她及笄后成婚。这是传统端和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自己觉得这几日母亲看她的眼神都不大对劲儿,而且母亲明显已经开始给她物色起了瑞京的贵公子,前几日还给她拿过来一个画册,让她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画册上是人像和背景介绍,还有祖宗三代剖析、府上人丁情况与家族病史,你能想到的那册子上基本都有,端和当时看的啧啧称奇。
只是知道这册子是干嘛的后,端和当时就想去洗眼睛。
若她真的是打小长在燕楚的小姐说不定就选了,画册里的公子事先已经被母亲挑了一部分,留下的自然是最好的,可是她作为一个半吊子古人,对这些东西真的是避如蛇蝎。
遭不住,真的遭不住,端和觉得自己的心都皱出包子褶,愁成了酸菜包子。
端祀被胞妹这声泛着愁怨的话点醒,也不用猜,脑子一转就懂了,顿时就明白了胞妹为什么要去宁江。不过他没有直接回一句好与不好,只是颇为公允地开口,“只是胞妹若是直说,怕是父亲母亲不会同意。”
去宁江可不是小事儿,况且看胞妹这架势,怕是还得待个几年。
端和闻言,面上愁怨当即消散,换成了一抹带着狡黠的笑,“此事就不劳烦兄长费心了,我已经书信一封找表舅哭诉,只是想借兄长之力将信赶紧送出去。”语毕,已经从袖中掏出一份信来递给端祀。
这瑞京是真的呆不了了,再待下去,端和都怕自己这几个月的日常会变成盯着燕楚贵公子的画像看,选是不可能选的,所以让她挑?她能把自己看出病来都不选。
既然她要跑去宁江避难,自然不能去几个月就回来,时间长就更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理由和说客。
端和一向觉得做人最成功的就是对自己定位准确,她很清楚自己的口才是绝对说服不了父亲和母亲的。倒是自己抱着父亲大腿哭几句可能也行,只是这个想法刚出来就被她放弃了,她一哭府上人都知道是装的。
可表舅不同啊,作为江南名门的宁江苏氏家主,宁江景行书院院长,表舅的口才那可是能和权太傅一比高下的。
文人讲道理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一个话题拆了又拆,破题、承题、起讲,引前人古语,举俗世之例.....不行了,编不下去了。
总之,端和觉得表舅若是真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长篇大论的说服父亲母亲,这份家书,可能就是以后的书信范文。
本来她是打算找个快脚的,后来鉴于兄长强悍的能力,端和还是明智的选择来找兄长,端祀手里的人力怕是目前最快的方式,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端祀接过胞妹手里的信封,捏了一下,份量不轻,看来倒了不少苦水。不过他挑眉,倒是不知道胞妹如今偷懒的功夫越来越强了,以往还会想着自己解决,如今用别人用的越来越顺手了。
端祀沉默不语,端和被这眼神盯得心里发毛,不会真的不方便吧,“兄长,是不方便?”
端祀轻轻勾唇,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和儿越来越聪明了。”端祀说完,将手里的信反过来扣在桌上,自信地开,“放心吧,这封信四天就能表舅手上。”
端和被端祀言语中的自信惊到了,她来之前可是问过的,瑞京到宁江,走陆路最快也要十天,到了兄长这儿直接就成了四天!!
“胞妹是想在宁江待多久?”
端和语气平缓,“不清楚,大概及笄礼的时候。”及笄礼肯定是在瑞王府办的,不可能在宁江,只是及笄礼一过,这件事她就真的没得夺了。
燕楚女子及笄取字,也表示可以出阁,要不怎么会有一个成语叫“待字闺中。”
端祀闻言沉思,复又开口“我其实也不愿胞妹出嫁的,既然胞妹要去宁江的话,兄长自然的跟着了。”清风朗月般的面上含笑,声音轻缓。
端祀果然是绝好的兄长,虽然端和严重怀疑他只是心下思量了一下,直接在外定居比经常出城方便的多,反正她照样感动。
毕竟瑞京可是国都,出入频繁也是落人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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