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晚榆原本想让他别这样奔波,但想到他不看媳妇一眼就不会放心,于是便没再说什么。
邵赫动用了多方力量去处理这场闹剧,有道上朋友出面,不过短短半小时,结集在星望楼下的闹事者就撤下横幅离场,且追查这是村民联同当地某些不法组织开展的一系列敲诈活动。经过层层施压,评估团队那边也是加班加点,终于赶在股票开市之前发布官方公告,逐渐扭转这逆势的局面。
星望的公关团队是出了名的快准狠,有了强而有力的理据支撑,网上的舆论开始偏向星望,同时谴责当地村民蓄意生事,以卑劣的手段敲诈钱财。
这形势似乎正有所好转,可惜众人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一篇来自b大教授的声讨信突然在网络上传播开来。
声讨信中提到,星望即将开发的东郊地皮有一片值得被保育的自然植被,由于相关部门没有引起重视,才使如此珍贵的资源面临毁灭。除此以外,教授还详细地讲述了这片植被的价值和重要性,并从经济效益和环保效益等多个角度去阐述自己反对开发的原因。在信件的最后,他赞扬了引导自己关注此事的好友,也就是发起这场保卫战争的环保学者杜燃,他呼吁一众有识之士应行动起来,集结力量来对付一切破坏环境的恶.势力。
得到网友们的声援后,这位一直没有公开露面的环保学者主动亮相,在多个流量甚佳的大平台上传了一段自白视频。他一方面是承接b大教授那封声讨信,而另一方面又讲述了自己走南闯北的所见所闻,并展示了那些开发过度的地区如今正面临着怎样严重的环境问题,从而请求大家一同抵制这个影视城的开发项目。
任晚榆是在热点推送里看到这条消息的,她皱着眉将视频打开,只见镜头前的中年男人长着一张愤世嫉俗的脸,他的字字句句都在表达自己对这个社会的不满,提到星望的影视城项目,他更是情绪激动,若他手里拿着该项目的策划书,现在可能已经被他撕个粉碎。
看完视频,任晚榆生气归生气,却又不得不赞同里头的某些观点。如今不负责任的企业实在太多了,他们只顾眼前的利益,为了一己私欲恣意地污染环境、破坏自然,对整个生态系统都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无意间抬头,她才发现儿媳妇正站在楼梯的第一个台阶,手扶着红木扶手,似乎在那里很久了。
任晚榆以为她没睡醒,于是过去牵她:“怎么愣在那里了?是肚子饿了吗?我去给你盛碗白粥?”
杜羨宁满脑子都是从视频里传出来的那把声音,她的心情乱糟糟的,最终只能挤出一点笑容应好。
在茶几的小抽屉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杜羨宁没有理会那些未读信息,第一时间打开热搜榜。看着排在前头的热词,她伸手揉着眉心,只觉得无比头大。
杜羨宁打来电话时,邵赫正跟一众高层商讨这个比野蛮村民更难对付的环保学者,他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她问:“你看了杜燃的热搜没?”
邵赫“嗯”了一声,其后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怎么,怕我摆不平?”
杜羨宁前一瞬还是忧心忡忡的,下一秒却被他带偏,说起话来也像他那样没正经:“我还真怕你摆不平,要是把他的来头说出来,我怕吓到你。”
邵赫不以为意:“你试试看,除了你,我还没被谁吓倒过。”
杜羨宁笑着说:“他是我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邵老板:我好像踢到铁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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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邵赫拿着手机回到会议室, 大家仍在热烈地商讨中。
对于他们来说,不管出发点是好是坏,但凡阻碍影视城项目的反对派都是拦路虎。等到邵赫重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们纷纷说出自己的看法。
“跟那帮村民一样,这个杜燃怕且也是动机不纯,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心里头不知道打的是什么坏主意!我看我们还是查查他的底细, 说不定也能查到他跟其他企业勾结的证据。”
“杜燃怎么说也是知识份子,要对付他可要多花点心思。”
“哪用花什么心思,干脆给他钱就是了, 还有那什么b大教授, 到时候给他们学校捐个实验室, 还怕堵不上他们的嘴?”
邵赫耳边仍回荡着杜羨宁那句话,他们讨论得再激烈, 也没有出过声。直至大家投来困惑的目光,他才开口:“这件事我来处理。就这样, 散会。”
会议室众人面面相觑, 就连一向跟他默契满满的杨至益也摸不着头脑, 一时间猜不到老板的意思。
随他回到办公室, 杨至益才说:“大家的焦点已经转移到影视城项目的环境影响, 那些辱骂太太的网友开始消停, 法务部正加紧收集名单,务求向每一个发布过不良言论的网友追究法律责任。”
“这事你盯着, 进进度随时向我汇报。”邵赫一边说一边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上输入杜燃二字,不足半秒,搜索结果就弹了出来。
杜燃虽为环保事业奔走多年, 但却很少以个人名义高调发声,正因如此,网络上与他相关的资讯并不多。邵赫一目十行地浏览过去,最终点开了他的微博,重新把那播放量破亿的视频看了一遍。
之前没有察觉,现在邵赫竟发现杜羨宁跟他确实有那么一点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认真地听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邵赫不自觉陷入沉思,直至视频播完又重头开始,才点着鼠标将网页关掉。
看见老板的眉头紧了又紧,杨至益没忍住问:“需要查一查这个人吗?”
“不用。”邵赫平静地回答。
得知杜燃就是杜羨宁的亲生父亲,有那么几秒钟,邵赫确实诧异得说不出话来,后来接受了,倒觉得没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这位老丈人怎样法力无边,他也总有应对的办法。
临近午饭时间,邵赫如期回了大宅。刚把车子驶进大门,他就望见杜羨宁正坐在前台的台阶,似乎正百无聊赖地等着自己。
从车里下来,邵赫朝她走去。她仍旧坐在那里,只是仰着头看向他。他觉得好笑,于是摸摸她的脑袋:“等我呢?”
杜羨宁点点头,正午的太阳很猛,她的眼睛有点睁不开,那模样看着像犯糊涂的小孩。
邵赫将手伸到杜羨宁面前,待她将手搭到自己掌心里,他使力将她拉起,顺势将人牵进屋里。
任晚榆正亲自下厨为杜羨宁做她最爱的糖醋里脊,回头发现儿子的踪影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宁宁刚不是在门口等你吗?她人呢?”
“我岳母给她打电话,她到外面接了。”邵赫走到母亲身边,习惯性地给她打打下手。
今早任晚榆也听杜羨宁说了她跟杜燃的关系,便打趣道:“想好怎么跟岳父大人赔礼道歉没有?”
活了半辈子,任晚榆什么大场面都见过,自然不会把这点小风波放在眼内。外人惹出这样的事端就难以收场,若是自己人,处理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嗯。”邵赫虽然有个大概想法,但心里还是没有底。
打算跟杜羨宁结婚的时候,邵赫曾提出要让家人跟她的生父见见面,不过她说她父亲正在偏远的地带,正处于失联状态,就算真的联系上他,他也不会回来。婚后邵赫也有提过她父亲,然而她每次都只是敷衍地说几句,让他觉得她跟她父亲关系不好,久而久之,他便很少再提。
刚才细问了才知道,原来杜羨宁跟父亲的关系并非不好。由于杜燃常年为环保事业奔波,一年有三百六十天都在走南闯北,不是随国际组织宣扬环保理念,就是跟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植树造林、打捞垃圾和救助因环境破坏而流离失所的野生动物。每当他出发,杜羨宁也很难跟身处荒芜地带的父亲联系,也正因如此,她无法告知父亲自己已经结婚,事前也没有跟他商量过自己的婚事,四舍五入算起来,邵赫把她娶回家,算一个先斩后奏的罪名也不过分。
除此以外,任晚榆还提醒他:“在影视城项目公布之初,环保派的反对声音就一直存在,此前他们都是理性抗争,并不像现在这样高调与我们对抗。如果我没猜错,宁宁的父亲应该是看到昨晚的热搜,发现自己的女儿被骂得那么惨,特地找人出面转移公众视线的。直觉还告诉我,你这位岳父应该暗中观察你一段时间了,看你那么愚笨,给老婆过个生日也能闹得满城风雨,才不得不提前出手相助的。”
任晚榆所分析的,邵赫自然也有想到过,沉吟了下,他说:“看来要尽快跟他见上一面。”